过是你的荣华富贵,可带给我的,却是无尽的伤痛与伤害。”
提及此事,萧秋折眼中酸涩更甚,呼吸也变得急促,手不住地颤抖,几乎力竭道:“我母亲早逝,我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这也无妨,我能忍,我能挺得过来。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当年若不是她嫁给你,若不是我外祖父的权势帮衬,你或许连这个亲王
都做不成。当年争夺皇位时,皇上已将刀架在你脖子上,是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带着众位官员,跪在皇上面前,一遍遍为你求情,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我母亲死后,你可曾去她坟前看过一眼?可曾怀念过她一次?她刚过头七,你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我去找你,哭着求你,哪怕是为了尊重我母亲,你也该收敛些,但是你一把将我推倒在了雪地里。我不反对你再娶,可你这样做,对我母亲是何等侮辱。当年你娶她时,口口声声说一心一意爱她,可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这句话吗?”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重现。那年大雪纷飞,母亲病逝于床榻。他哭着跑去找父亲,声嘶力竭地喊着母亲已不能动弹,泪水模糊了双眼,可父亲只是淡淡一句:“慌什么。”
他怎能不慌?那是他的母亲啊,是他最亲的人啊!可父亲却如此冷漠。从那一刻起,这样的父亲在他心中已不再重要,甚至被他彻底抹去。他宁愿自己从未有过这个父亲。
萧敖听他提及母亲,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终究未发一言。他不愿再提他的母亲。他的眼神愈发黯淡,周身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愈发凛冽。
这便是他们父子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冷漠,对萧秋折而言,无异于一场天崩地裂的打击。这么多年过去,这份仇恨依旧如寒冰般凝结,未曾化解。
而萧敖对此,始终冷冷淡淡,每每提及,皆是避而不谈。如今,他又以亲王府之事为由,再度指责于他。
房中寂静无声,寒意逼人,气氛冷得仿佛能凝结成霜。萧秋折除了冷笑,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父亲回亲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质问他为何因他冲入火海救晚青禾牵连了亲王府,而不是他伤的严不严重,伤口还疼不疼。
屋外大雨倾盆,闷雷滚滚,狂风卷得树叶哗哗作响,东倒西歪。然而,屋内的气氛却比外头的风雨更加冰冷刺骨。
片刻后,又萧敖冷冷说道:“从今往后,亲王府的一切事务,你都不必再过问,全部交由侧王妃那边打理。还有,我听说你带了晚青妤回来。你带她来做什么?管理亲王府?立家规?你可曾将我放在眼里?这些年,我任由你在亲王府肆意妄为,可如今你愈发猖狂。”
提及晚青妤,萧敖心中怒火更甚,回忆当初:“当年我反对你迎娶她,究竟为何?那时她父亲家族落魄,陷入困境。你若与她沾上关系,必会牵连亲王府。当时,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一心想要除掉本王。可你执意娶晚青妤,给皇家有了除掉我的借口。那时你二弟本可入吏部,手握户部大权,却因你这一举动,被皇家剥夺了诸多权利。”
“直到如今,为父手中已无半点实权,只能任由你胡来,如今你丢了官职,亲王府成了空壳,你还有什么资格过问府中事务?从今以后,我会辅佐你二弟和三弟在朝中立足。你二弟的外祖父已插手此事,他会助亲王府度过此劫,也会让你二弟和三弟入吏部,重振亲王府。至于晚青妤,她若还想待在亲王府,就安分守己。库房之事,绝不允许外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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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萧秋折只觉得可笑至极。在萧敖眼中,晚青妤竟成了外人。而他多年为亲王府的付出,到头来却什么也不算。
压抑已久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萧秋折几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做父亲?凭什么让他们接手?凭什么不让我管亲王府?这些年,亲王府的财富、名誉、权势,哪一样不是我拼死拼活争来的?如今倒好,兔死狗烹,卸磨杀驴。我倒要问问你,你生我这个儿子做什么?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只知道从我身上剥夺一切。如今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了,是吗?你想把我赶出亲王府?你以为凭你那两个儿子,就能撑起亲王府?就能救活亲王府?”
萧敖眸光一凛,冷声道:“你能做到的,你弟弟也能做到。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能一步登天,权倾朝野。你莽撞行事,惹下的祸端,自然要自己承担。若不是你冲进火海,若不是你受伤,若不是让人抓住把柄,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正因你行事不顾后果,为父才不敢将亲王府交予你。偌大的亲王府,绝不能毁在你手里。”
“毁了?你说是我毁了亲王府?”萧秋折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衫,直起肩膀,转身对着萧敖,声音冷如寒冰:“你看看,你看看我背上这些是什么?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与皇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让我背负这样的耻辱。如今你却来指责我?当初是我替你承受了那些苦楚,是我替你背负了那些骂名与侮辱。可你呢?你自己与皇后做出那般龌龊……”
话未说完,萧敖已是冲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厉声喝道:“放肆!这种话也敢说?滚出去。”
萧秋折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险些跌倒在地。他衣衫凌乱,半个肩膀裸露在外,显得那般狼狈可笑。他缓缓站稳,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冷冷一瞥,似乎瞥掉了那破碎不堪的父子关系。
他一步步朝门外走去,仿佛一具失了魂魄的躯壳。屋外大雨倾盆,雨水打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却抵不过心中的寒意。他只觉恶心,只觉可耻,只觉得这世间为何如此待他。作为萧敖的儿子,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一阵冷风袭来,衣衫湿透,寒意透骨。他扯了扯衣襟,抬头望天,雨水如注,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污秽冲刷干净。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活了二十多年,此刻却只觉得生不如死。十七岁那年,他曾经历过这般绝望,如今再度袭来,让他对这世间再无半分眷恋。
雨水滴答落下,冰凉刺骨,可再凉,又怎及他心中的寒意?
屋外,方奇见他这般模样,急忙上前,焦急问道:“公子,您怎么了?”说着,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衣衫。
萧秋折垂着头,一步步往前走,衣衫早已湿透,眼中一片冷漠,眼尾的那抹阴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方奇见他这般状态,心急如焚,连忙劝道:“公子,快跟我回去。不能淋雨,您的伤会发炎的。”
萧秋折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声音冰冷:“别管我。”
方奇心急如焚,上前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