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妤借着烛光望向他,见他眸中满是真挚,神色认真,不似玩笑。
她沉吟片刻,轻声问道:“可这次成婚,是真成婚,还是假成婚?”
她一时分辨不清。
萧秋折认真回道:“自然是真成婚。要让太妃以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晚青妤是我萧秋折的妻子。如此一来,无论是太妃还是旁人,都不会再质疑我们的感情。你在亲王府中也会更受尊重,太妃也会更信任你。日后,我在外叱咤朝堂,你在府中打理事务,我们夫唱妇随,日子岂不美满。”
夫唱妇随。
原来,他希望与她夫唱妇随。
听来挺令人心动的。
只是晚青妤心中仍有些恍惚,一时难以理清思绪。她看着他,轻声问道:“那这次的和离协议,我们要签多久?半年?一年?还是更久?上次的和离协议还有八个月到期,若现在重新签约,该如何签?”
她……是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故意的。
萧秋折自当她不明白,解释道:“这次成婚与上次不同,我们不必再签和离协议。上次是因利益结合,这次却是真心相许。若再签协议,太妃定会起疑。”
他说罢,凑近她,眸光闪烁,语音很是温和:“晚青妤,此事交给我来办,明日我便去与太妃商议,将我们重新成婚的消息告知所有人。我们的婚房依旧是兰风居,太妃便不会再将它分给三弟。”
听着挺好。
晚青妤细细思量了一番,眉间微蹙,还是道:“我们不过是要回亲王府的管辖权,何必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若是日后分开,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
萧秋折见她想要拒绝,一时情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清声道:“为何要分开?只要我们永远不分开,便不会有人笑话。”
永远。
晚青妤一时心中纷乱如麻。
她仔细打量着萧秋折的神情,试图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婚姻并非儿戏,成婚更非一时冲动之举。若真要再嫁,她希望对方是真心疼爱她、能与她相伴一生的人,而非因利益或权谋而结合。
她更希望,那个与她共度风雨的人,心中满是她,爱她真切而深沉。然而,眼下她与萧秋折之间,似乎还未到那般浓烈炽热、生死不渝的地步。
他们的感情尚在暧昧之中,脆弱而易碎。
譬如昨日,她与付钰书外出许久,萧秋折便大为光火。他的愤怒固然是出于在乎,却也暴露了他们之间信任的薄弱。
一旦再踏入婚姻,若日后不如意,脱身就很难了。
她在心中纠结良久,终是开口道:“你的法子虽好,但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我不愿意。假孕一事,我倒是可以一试。待夺回管辖权,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不愿意。
她这番话,无疑是拒绝了萧秋折的求婚。
萧秋折看着她,看着她复杂的神色,从她闪躲的眼神中看出,她尚未真正确定对他的感情。
他张口想要再说,却被她直接打断道:“这法子,以后别再提了。”
她拒绝的很干脆。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萧秋折借着烛火看向她,良久,嗓音低沉了一些:“只是,假孕一事恐会委屈你,你可愿意?若不愿,我们还可再想别的法子。”
“我愿意。”晚青妤立即回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又不会缺
胳膊少腿,你也说了,届时全府都会把我当个宝,这相比你冲进火海里救我二哥,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太妃逼得紧,连我们的婚房都要夺走,她所求的,不过是让你延续子嗣,待我们要回亲王府和兰风居,再从长计议。”
晚青妤一向是个大度明理之人,她越是这般,越让萧秋折觉得惭愧,也为她的决然拒绝感到生气。
她心里,或许还有付钰书。
他思忖良久,终是道:“那好,暂且如此,先歇息吧!”
他语音里明显带着失落与怨气,晚青妤听得明白,虽明白,但是脑子很清醒。
两人静坐了一会,刚准备去洗漱时,方齐突然过来叩门道:“公子,少夫人,王爷让你们过去一趟。”
王爷怎会此时召见他们?晚青妤抬眸看向萧秋折,见他眉头微蹙,随即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朝门外走。
房门一开,方齐正立于门外,见二人携手而出,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微扬,退至一旁。看来二人之间已有了些许进展。
萧秋折带着晚青妤一路朝王爷的院子走去,边走边问方齐:“父亲召我何事,你可知道?”
方齐跟在身后,恭敬答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管家来翠玉轩传话,我便来唤您了。”
今夜月色皎洁,银辉洒落,映得树影斑驳,在地上投下片片光影。晚青妤跟在萧秋折身后,目光落在他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上。
他的手不再如往日那般冰凉,掌心温热,让她感到安心。她回想着他今日所言,心中有些微动。至少,他的话证明了他是在乎她的。
萧秋折察觉到她的沉默,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晚青妤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轻声道:“你看,我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像一座高山。我相信你也会如高山一般。”
她总能说出这般温暖而鼓舞人心的话,应该也在担心他和父亲的关系。
他握紧她的手,低头看向两人的影子,挪动脚步,让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清声道:“两个人站在一起,影子是不是显得更加高大了,就像两座并肩而立的高山。”
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晚青妤点头应着。
夜晚的春风很温柔,似乎能够抚平所有烦心事和伤痛。两个人继续前走,落在地上的,除了影子,还有各自暂且放下的心事。
晚青妤是头一回来王爷院里。院中陈设古朴典雅,宽敞清朗,伺候的下人并不多。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树上挂满了金色铃铛。
晚青妤不解,问萧秋折:“树上为何挂了这么多铃铛?是王爷挂的吗?”
萧秋折抬头望向那些铃铛,苦涩一笑:“这些铃铛都是我挂的。每次我想起母亲,或是梦到她,便会来父亲的院子里,在树上挂一个铃铛。这么多年过去,我已记不清挂了多少个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最初挂铃铛,是为了与父亲赌气。他曾送过母亲一个铃铛,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可后来,父亲辜负了母亲,我心中愤懑,便在他院中不停地挂铃铛。起初,父亲还会责打我,可我执意如此,时日久了,父亲便不再阻拦。”
这树上挂的不仅是铃铛,更是他对母亲的思念。
晚青妤望着那些铃铛,心中泛起一阵酸楚。铃铛不计其数,可见他对母亲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