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玉薇连忙打开了门，老太太扶着嫣红的手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一脸怒气的金薇，转过头又看到天然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可是脸颊上却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玉薇、绿薇和红薇，一个个神情恐惧，手背上，胳膊上有几处红红的烫伤。
老太太大怒：“你们都翻了天了？”转头骂丫鬟：“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赶紧的扶着你们的小姐去看看伤处！嫣紫，去找郑妈妈，请家法！你们几个人，还不把大小姐给我捆了？”
金薇听到动家法，这才有点慌张的怕了起来，站在墙角动也不动，一双白皙的玉手狠狠地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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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水氏领权
就在这时黎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她们姊妹争吵，老太太问也不问一声就要打人？”
黎氏一身大红色的织锦状花褙子，怒气冲冲而来，旁边跟着金薇身边的采苓，后头还有好几个丫鬟婆子。一见黎氏来了，金薇又生出了勇气，一下子挣脱来拿她的婆子，一溜烟的站到黎氏的身边去了。
“个夫人这话说得可不在理，你瞧瞧，这屋里的几位小姐除了大小姐之外哪一个身上不带着伤？就是瞎子也看得出这是怎么回事？”水姨娘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猛不丁的一开口，还真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爬出来胡言乱语？这里有你一个小小的妾室说话的地吗？还不给我滚回去！”黎氏恨得牙直痒痒，这个水氏就像是幽灵一样，只要家里哪里出点乱子她一定到场搅局。
水氏倒也不生气，假假的笑道：“夫人说的很对，可是昨天晚上老爷亲口对我，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忙不过来让我多费费心，老爷的命令谁敢不从？”
黎氏怒气冲上来，指着水姨娘说道：“你说什么？我活得好好的你就想爬到我头上来，我告诉你，休想！只要我还喘一口气，你就趁早别坐这春秋大梦！”
“我看这次你们老爷倒是做了英明的决定，水氏，过来搀着我，今儿个的事情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从没见过那家的小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太太冷哼一声，这番话明显的是答应了甄番的决定让水姨娘协助黎氏管家。
水姨娘掩口娇笑道：“是，婢妾这就来。”说到这里还狠狠的瞪了黎氏一眼，快走几步上前馋了老太太，先要找个坐的地方，可是满目苍夷，整间屋子都被金薇这番闹腾砸摔得够呛，连个坐的地也没有了。
“老太太，您看，这屋子里哪里还能坐人，要不我看就去您的福寿居吧，在那里你老人家处置这件事情倒也方便。”水姨娘说话声清脆悦耳，脸上也是一派端庄，早就没有了面对黎氏时的轻浮样。
黎氏一听这话赶紧说道：“水姨娘真是小题大做了，小姐妹闹点口角，推搡了几下也是有的，算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起打板子的事情，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
华露早就忍不住了，一看天然脸上的巴掌印，就气上心头，现在又听到黎氏颠倒黑白的话，忍不住的吼道：“我呸！什么一起打板子的事情？大小姐把我们小姐的脸都打肿了，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身上都带了伤，咱们都是有眼睛的，谁做了睁眼瞎的瞧不见？”
黎氏脸色猛地一变，骂道：“来人，把这个目无主母的贱婢给我拖下去打死！”
金薇这时从黎氏的身后头探出脑袋，反口道：“你们都是天然的人，都是一伙的，你们说的话怎么能信？就是天然先动的手，我不过就是还了手罢了！”
这时就有几个婆子上来拉扯华露，天然一见忙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了下去：“老太太，若是真的把华露打死了，那就把我也打死吧。这么忠心的奴才我都保不住以后谁还肯尽心地侍候我，更何况，华露说的都是实话，求老太太开恩，先留住她一条小命，若是老太太审问明白了，华露这丫头说了一丝半点的谎话，你再打死她，我一定不会阻挠。”
老太太一把拉起天然，转过头看着黎氏，怒喝道：“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太太？当着我的面问都不问你就直接打死人，你好大的气派！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这一几句犀利如刀的话一出黎氏再也不敢随便开口，连忙说了几句告罪的话，再也不敢轻易的说话，心里却把天然和水姨娘恨得要死。
老太太斜眼瞧了水姨娘一眼，说道：“我年龄大了，这场面这么混乱你帮我理一下。”
水姨娘知道这是老太太要考较她的处事能力了，谦卑的弯腰道：“是，婢妾就攒越了。”
“说什么攒越不攒越的？现如今你们的当家主母正在气头上说话办事也不得体，我一个老太太年龄也大了，更何况这还是你们老爷的话让你当家主事，就不必谦虚了。”
不知道是老太太有意还无意中忘记了，居然忘记了说协助两个字，要知道少了这两个字，那可真是天地之别啊！
天然虽然一直默不作声，这时低垂着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弯度，又想起了那天水姨娘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她和自己表示亲近到底要做什么？
水姨娘解了老太太的令，这时转过身来看着满屋子里的人，对着老太太带来的几个小丫头说道：“你们几个，去，把大小姐扶过来，到老太太的偏房里坐着，一刻也不许离开，一眼也不许眨。”
黎氏柳眉一挑，想要说话，水姨娘连忙抢在她前头说道：“再过不久老爷就要下衙了，立刻通知二门上的小厮，看到老爷请他立刻回家来，到时就请老爷做个仲裁。二小姐脸上的掌印，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身上的烫伤，大家都瞧见了。可是，大小姐。。。。。。这样吧，去老太太的厢房里呆着，我叫老太太跟前的丫头好生的伺候着，一根根指头也不碰她的。”
水姨娘特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死死的，黎氏心头一震，忍不住地又打量了水姨娘一眼，心里恨得不得了却偏偏没有办法，只得强笑道：“何必呢，还是。。。。。。”
水姨娘截断她的话，干脆地说道：“若离了老太太的眼睛，大小姐身上若是无缘无故添了什么说不清楚的伤，到时岂不是又要惹口舌争执。如果夫人执意要把大小姐领回去婢妾人微言轻也拦不住，不过在场的几十口子人可都看到了大小姐身上没有一丝伤，即使如此夫人要领回就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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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查问
黎氏身体微微一颤，她一直以为水姨娘不过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仗着甄番的宠爱和她作对，万没有想到处理起这内宅的纷争竟然也是把好手，眨眼间就把自己的企图看得透彻还化解于无形，冷汗沁出了后背。
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就是三等的小丫头那也是机灵得很，这是立刻上前去请金薇。金薇这时真的害怕了，又朝黎氏求救。黎氏身后的丫头婆子蠢蠢欲动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水姨娘冷眼一瞅，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冷喝道：“今日在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也跑不了，谁若是敢拉扯扭打，旁的尊贵的人我治不了，可是你们这些个。。。。。。”水姨娘冷哼一声：“要打要买怕是我还做得了主，就算是解决不了全部，挑几个出头的做个例子！”
语音中带着杀气，黎氏呆愣在当场，一干丫鬟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平日的时候这水姨娘就很得宠，况且今日还得了老太太的令，又被水姨娘从没有出现过的凌厉气势给震住了，一时间个个缩手缩脚，都老实了。
天然暗暗的点点头，这水姨娘还真是个厉害的主，平常的时候没机会表现，今儿个可真出了风头了。
二门上的小厮到衙门口去等甄番，一见他出了衙门就立刻上前把家里的事情回复了一遍，甄番一听脸都气得青了，今儿个原本是想和几个同僚一起出去吃杯酒联络一下感情的，哪里知道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忙和几位同僚告了罪，急急忙忙得回了后衙。
一踏进福寿居的正堂，就见老太太一脸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郑妈妈，还有嫣紫嫣红一边一个贴身侍立。下头左边第一张红木圈椅上坐着黎氏，身边站着金薇。
天然倚在软榻上，白玉般的小脸上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正低垂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看到自己进来了忙把眼泪拭去，别过头去似乎不想让甄番看那有些狰狞的伤势。
大厅里一旁还侍立着陈姨娘，玉薇正扑在她的怀里无声的哽咽着，手背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另一边两个通房丫头如月和星莲满脸的泪痕各自搂着自己的女儿，绿薇和红薇的手臂上，手背上和玉薇一样也缠满了白布。
水姨娘就立在天然的身后，一双眼睛也是红红的，此时他早已经把一干的丫鬟婆子赶了出去，只在屋门口站了几个老太太的心腹仆妇。
甄番一眼不发地走了进来，先给老太太请了安，这才在老太太右手边的第一张红木圈椅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也不理会甄番，只是转头朝水姨娘使个眼色让她过来解说。甄番有些尴尬，不过他知道老太太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就直接问水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氏一见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开口说道：“老爷。。。。。。”
黎氏还没说完水姨娘立刻截住了她的话，笑道：“夫人，婢妾说句公道话，老爷放下要紧的公事才紧着赶回来的，这件事情老太太又亲自吩咐了婢妾来替她老人家问话，不管怎么说也得容婢妾先说一句不是？”
黎氏脸色一变，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说道：“水姨娘，难不成我这个堂堂的夫人连句话也不能说了？总不能瞧着大小姐受了委屈也不说一句吧。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朝得势就胡作非为。”
水姨娘听了黎氏这刺耳的话也不生气，依旧眉目和善地笑道：“今儿个请了大伙来，就是要在老爷面前把事情掰扯清楚，都是一家人，骨肉至亲的情谊，有什么说不明白的。若是有过错，老爷自然会处置，若是一场误会，咱们说清楚了，依旧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岂不是更好？不过，我是和夫人前后脚进的悠然居，我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夫人怕是也不清楚吧，那您。。。这会要说什么？”
黎氏顿时语塞，水姨娘什么都没说，却让她连诉冤的机会都没有。这几年来，黎氏已经慢慢的不得宠，今日水姨娘又仗着老太太的势自己和金薇怕是讨不了好去了。这死丫头，到底做了些什么?
甄番闻言觉得水氏的处理做的甚好，言语间也多是以和为贵，因此听了她那一番话心里也觉得很舒坦，看向水氏的眼神也就多了丝赞赏，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决定没错，让水氏协助黎氏管内宅确是一个好办法，免得整天鸡零狗碎的事情都来烦了他。
甄番先看了金薇，只见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不见半点伤痕，到时一旁的几个丫头都受了伤。因此喝道：“金薇，给我跪下！”
金薇扑通一声含泪跪下，连忙申辩起来：“父亲明辨，女儿不过和二妹妹吵了几句嘴，一时火大了，扭打间无意中碰翻了炕桌，另外几位妹妹这才遭了无辜之累。女儿和二妹妹扭打间不知道轻重这才伤了二妹妹，女儿不是有意的。女儿知道错了，请父亲责罚，是千万别怪罪母亲，母亲是心疼女儿。”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一片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刚才的凶悍模样。
甄番闻言神色才好看一点，想到小孩子打架确实也顾不上轻重，皱眉道：“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氏这时忙掩着袖子哭道：“老爷，然丫头院子里的人自然是像着自家主子了，难道他们还能偏着金薇不成？”
水氏在一旁面露讥讽，这时上前一步轻笑道：“老爷，当时院子里可不只是二小姐的丫头，还有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的，一个两个能说谎，莫非她们个个都能说谎不成？再说了，当时屋子里可不只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有另外三位小姐呢？也得让她们说句话不是？”
甄番为人一向慎重，很少偏听偏信，这时觉得水氏说的很有道理，便朝玉薇问道：“五丫头，你来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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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以前的情分
玉薇这时忙跪了下来，哽咽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和绿薇和红薇两位妹妹正和二姐姐喝茶聊天，大姐姐就闯了进来。。。。。。”
玉薇原本就口齿伶俐，心思缜密，这次一开口就巨细靡遗，一个小细节一个小动作都说的很清楚，就连金薇骂天然的小贱人，小娼妇也没落下，这般细致的话想也编不出来，再加上几位小姐身上的伤更增加了可信度，期间黎氏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水姨娘三言两语挡回去了。
甄番的脸越来越难看，等到玉薇说天然想要出去给她们寻大夫，金薇却追上去打了天然一耳光的时候，甄番忍不住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你这个孽障！”
金薇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言不成声，黎氏一见忙朝着玉薇怒道：“我知道你一向和二丫头走得近，可是你也不能这般的诬陷与她。”
玉薇闻言，当场哭道：“父亲，我没有说一个字的谎话，若是有一字虚言，就让今生嫁个哑巴瘸子。”
水氏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喝道：“胡说，这话也是随便说的？”
陈姨娘也哭着跪下，忙朝甄番连连磕头：“老爷，俗话说知女莫若母，玉薇这丫头一向不会说谎，她是绝对不会骗你的。”
一个女儿家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嫁个如意郎君，玉薇此番拿自己的婚事做诅咒，让在场的人不由得都笃信了。
“你接着说！”甄番皱皱眉头不理会黎氏，看着玉薇柔声说道。
“。。。。。。后来大姐姐就和二姐姐扭打在一起，我们几个都吓坏了谁也不曾上前帮忙，后来，大姐姐竟然拿起地上的碎瓷片要去划二姐姐的脸，幸好二姐姐躲过去了，再后来。。。老太太就来了。”
话音一落，除了几个当事人满屋子里其余的人都变了脸色，姐妹两吵架还属于一般的教养问题，但是居然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这可就是品质的问题了。
老太太早已经怒极，郑妈妈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起金薇的右手，迅速一翻，只见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果然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不用多言，众人也明白这是拿捏利片所致。
老太太一把拉过软榻上的天然搂进怀里，“我可怜的孩子，你若真被毁了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人家并肩王府难不成还要娶个丑八怪不成？”
甄番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又联想起雷音寺的事情，脸上冰冷一片，声音如利剑般射向金薇：“金薇，为父最后问你一句，玉薇刚才的话你认还是不认？”
金薇知道此刻已经抵赖不得，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的回道：“女人认了。”然后身子一歪，便昏了过去，黎氏抢了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哭了起来。
抬头一看甄番发青的脸，顾不得女儿一把把她放在地上，跪着爬到甄番的膝盖前，拉扯他的官服下摆，凄切的哭诉道：“老爷，我知道老太太素来瞧不上我，可是我进门比先夫人还早，早先在老太太跟前低头奉茶，跪着端水，后来夫人进了门我又诚心诚意的伺候夫人，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件件不敢落下，没有一件敢不精心的，我便有一千件一万件不是，老爷，你就是看在臣妾这份心上，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金薇这一回吧。更何况，金薇也是不满意您说的那门婚事，这才一口怨气上来去找了然丫头说理，她也是气不过，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呀！”
水氏并不想放过黎氏和金薇，抬头看到甄番有些松动的神色，敛容上前几步，躬身说道：“老爷，婢妾有几句话想说。“
甄番眉头微微一皱，刚才黎氏的一番话确实又让他想起来了他们以前的那段美好时光，那个时候的黎氏虽然没有天氏的美貌，可是却格外能讨他的欢心，为了他也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老太太不待见她，因此不知道受了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