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我,太麻烦你了”
“不,不”
“你喜欢我吗不跳字。
“喜欢什么?”贾图突然抬头,惊讶的张着嘴,一怔之下忙又垂头,脸上腾的红了,尴尬道:“不,不是骆小姐,我,我——”
“原来不是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引章说着作势扭头要走。
“等等”贾图情急之下突然拦在她面前,虽然仍有些震惊,却终于说得出完整的话,他望着引章,瞠口结舌半响,终于道:“是,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我,唐突了小姐,实在惭愧”说完垂眸拱手,脸上还真是一副的懊恼。
引章忍不住“扑哧”笑了,这古代的人就是有趣,尤其是这些个秀才,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怎的又成了唐突了?唐突佳人,往往便是一段佳话,又何来的懊恼?那些才子佳人的上,才子们一见佳人往往便如色中饿鬼,光想着如何勾搭上手,原来都是假的了?
引章舒心一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贾图身子仿佛触电般一颤,下意识挣了挣,便任由她握着。引章笑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又何来唐突之说?你和引华这般要好,自然也知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你心里,莫不是嫌我轻浮罢?”
“不,怎么会”贾图急忙表白,终于鼓足勇气轻轻反握回引章的手,望着她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是敬服你”
“敬服?”
“还有喜欢”贾图忙又道,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俏丽若三春桃杏的美丽脸蛋,和那明亮活泼如夜空繁星的眸子,他怎能不喜欢?
引章咯咯掩口笑了起来,黛眉弯弯,嘴唇轻撇,更添几分小女儿的娇嗔和妩媚,贾图一时不觉怔了。引章眼波流转,二人目光相碰,忙又都闪了开去。引章到底不同这时代一般女子,知他面薄,便柔声笑道:“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话说来便长了其实当初你上山看望引华兄,我便有些隐隐的感觉不对——你站了半日也累了吧,咱们到前边亭子歇歇?”贾图含笑相问。
“好”引章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刻,她仿佛才有女人的感觉,在家人下人及外人面前,她被捧得太高,推得太前,她是中流砥柱,是他们的依靠和庇护,这一点,她自己亦深信不疑。却不知,原来,她的内心深处,竟是这般渴望被人疼惜和呵护。引章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起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这么被他触动了
贾图用衣袖轻轻扫了扫亭中石凳,这才扶着她坐下,引章含着笑,顺从的由着他安排,倘若能这么享受一辈子被呵护的温暖,不也很好?
二人的心底都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刺激着,鼓荡着,聊得好不开心。贾图渐渐亦放开了自己,不受客气的束缚,谈兴越高,挥洒自如,神色也从容了许多。
秋日的阳光虽然明亮温暖,却下去的快。不多时,日影偏移,在地上投了大片大片的阴影,阴影所到之地,隐隐的泛着凉意。贾图极是细心,当即便笑着说湖畔风凉,要送她回家。
引章无不同意,笑着起身,很自然而然的去牵他的手。谁知贾图微微向后一退,避开了她,引章心一沉,有些尴尬,愣愣的望着他。却见贾图有些惊慌和狼狈,眼角向旁边斜了斜,低声道:“阿章,别这样,那边有人”
引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火红的一丛枫叶遮隐后,依稀可见几个淡青藏蓝的身影。“不相干的人,这怕什么”引章不以为然笑了笑,却没有再去握他的手。又不*防着捉J她在心里补了一句。这话太过惊世骇俗,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吓着贾图。
“不”谁知贾图忽然变得严肃,一脸正经道:“不可以阿章,倘若传出去,你的名声岂不毁了?我,我不能叫你受人嘲笑。”
是 由】.
第129章
引章又愣了,贾图这天给她的意外实在太多她心中暖暖,露出甜甜的笑容,却仍是那般不以为然,不管不顾去牵他的手,笑道:“别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我骆引章是何等人?岂会怕他?”见贾图仍是固执的摇着头说着理和她争辩,她偏要如此,笑道:“既是这么说,方才咱们孤男寡女在这亭子中呆了这么些时候,岂不早让人有的说了?又何必在乎旁人再多说一点?”
贾图一愣,哑口无言,忘了拒绝,引章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得意扬了扬,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贾图苦笑,无奈摇了摇头,正欲答话,忽然一个声音自红枫后边悠悠传来,似笑似叹,道:“骆家大小姐,果然是开朗豪爽,非同一般女子可比也”
开朗豪爽?这般品评一个女子岂不是风流放诞的同义词?贾图一惊,忙甩开了引章的手……
引章心中一荡,满面的笑容蓦然隐去,身子僵硬立在当地,慢慢转身,怔怔望向那来人。
眼前一闪,一袭欣长的身影自红枫后悠然而出,淡青衣袍,套着象牙白银鹅黄暗纹的马甲,风度翩翩,嘴角禽笑,眼眸闪亮如星,不是卓吾却又是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骆小姐调戏良家男子,成何体统?”卓吾似嘲非嘲道来,身子向后轻轻一仰,悠闲自得打量着引章。
他说话永远那么欠揍引章忍不住暗恼,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和脾气,嘴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
“你别胡说我们是清白的阿章——骆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引章不曾开言,贾图却急了,忙忙开口分辨。
“我又没说你人家骆小姐都不急,你急什么?阿章?哈哈,叫得倒是亲热”卓吾被他口中“阿章”两字刺着,仰天打个哈哈,下意识的冲着贾图发火。
引章不禁来气,上前大大方方挽住贾图的胳膊,仰起脸向他亲昵笑道:“贾大哥不必担心,这位卓吾卓公子跟我是老相识了,我上次遇难便是他出手相救,说起来,当年若不是他帮忙,我们骆家也不会有今日呢这些事以后我慢慢的告诉你。他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卓公子,你说呢?”
卓吾来不及品味心底百转千回的滋味,脑子里迅速寻回几缕清明理智,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呵呵笑道:“这话不错我开个玩笑罢了阿章,你太小气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也不透?这位,怎么称呼?”睨着眼望向贾图,仍是没什么好感。
引章笑笑,道:“我可不是存心隐瞒,实因这是最近的事,这不是不用说,你都瞧见了吗”
“原来是你的朋友?”贾图放心一笑,听说是他救了引章便笑着施礼道:“在下贾图,多谢卓公子救了阿章。”
“你不必谢我,我救他是我们之间的交情这里头似乎没你什么事,你这一谢从何而来?我可受不起”卓吾一看他大包大揽的样子就来气,明明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有**份与风度,却仍没能忍住。
贾图再傻也看出了些不对劲,何况,他虽有几分书呆子气却并不傻。男人在自己所爱的女人面前岂肯轻易失了面子?贾图当即一句话顶了回去,笑道:“受得起,受得起我是阿章的未婚夫,你救了她,我谢你,你不但受得起,而且,也是该当的”
卓吾双眸霍的一闪,复又平息,拱手笑道:“如此,我生受了”
“客气,客气”贾图亦拱手。
引章暗暗好笑,没想到斯文绉绉的贾图挤兑起人来无辜得气死人不偿命她瞥了卓吾一眼有些得意,更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他不是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吗?往常还老喜欢逗着她玩,这下子叫他也尝尝这种滋味该死引章心头又是一凛:她都快要嫁人了,怎的好好的想到了这些
“对了卓公子,你怎么还在杭州?”引章生怕他二人越说越僵,便笑着转移了话题。齐大人和卓吾办完差事早已离开了杭州,当时为了没赶得及见卓吾一面,引章心里还有些失落,不想,他竟又出现在此。
卓吾望她一眼心中有气,心道倘若不是担心你,我何至于将齐大人送回了北京,跟索大人交了差,风尘仆仆又往这赶?原来,不过是我自己无聊罢了可笑,可笑尤其听到引章对他的称呼又从“卓大哥”变成了“卓公子”,心中更是酸涩难耐
卓吾心里越气越痛,面上笑容越发从容优雅,不骄不躁,他笑了笑,道:“本来已经走了,有些生意上的事没处理好只得又来一趟顺便瞧瞧深秋的西湖景致如何,比不比得上雪中赏梅之景。”
贾图听了有些诧异,西湖素来以山水出名,关于江南的风情,当时便流行着一句话总结的极好: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园林胜,扬州以市肆胜。 来到杭州的人,无不为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倾倒,流连与湖畔处处名山不知归路。但说到西湖一年之中最美的时节,无疑是春季桃花争发,垂柳如烟,一行翠柳一行桃的美景,卓吾做比不拿最美的初春之景来比,反而说起人迹罕见的冬景来了?引章听了却是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年二人雪中赏梅随后一别数年的情形,一时怔怔的有些出神。卓吾看在眼里,心头蓦然一宽,生出几许宽慰:无论如何,她总还记得他
引章心思一动而收,忍不住又有些来气。他回杭州又不是为了看她,是他自己的公事,分明他对她从来只是一个生意上合作的伙伴,连朋友都算不上,不然,他为何连一句“顺便也来看看你”都不肯说?可偏偏却这么自以为是,一见面动不动便拿一些话来**她,在他眼里,她就如此下作不堪吗?
“你来的倒正巧了,”引章盈盈一笑,道:“五年前借你的银子和赚来的分成利润,倒正好可以清一清账,连本带利连这些年的利息一起还给你,倒省了事”
“是么?”卓吾笑笑,道:“这么说我来得并不巧来日方长,这笔小账急什么算?我最近不大有空,等有空了再说吧”卓吾突然之间有些烦躁。
引章愣了愣,他将这事说得满不在乎,可见连带对她都带着轻视的意味在里头。引章心里极是失望,亦有一些受伤,耸耸肩无谓笑道:“既是这样,你债主不急,我欠债的有什么急的?你什么时候要用了,自己去或是派人,直接找我们吴管家便是了”
“那也好”卓吾答得很干脆。
引章笑笑,再无别话可说,仰头望了望前方遥远的天际,道:“天气有些凉了,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好,请吧”卓吾闪在一旁。
引章点点头,与贾图一步步去了,不再回头。
在她的身后,卓吾一直挺身立着,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淡淡吩咐:“去吧,雇条船,回扬州”
“是,大少爷敢问何时启程?”随从陪笑相问。
“何时?”卓吾挑了挑眉,毫不犹豫道:“今天晚上,马上,立刻”说着猛然转头,向着相反方向大步而去。
很好卓吾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样的结局,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只是不曾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这样,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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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康熙四十年二月,经过四个多月的准备,二月初八,便是玲珑绣坊开张的日子。
从九月底开始,绣坊的事情便一直在进行着。王效珍经过与引章商量,最后没有往别处去寻找新的店铺,而是花高价买下了玲珑布庄旁边的铺子和后院,请人重新设计改造粉刷装饰。
王效珍这个主意引章极是赞同,鱼儿、巧手等也都说好,玲珑布庄、玲珑绣坊,同根同源,开在一处,可以互相借势,互相衬托,绣坊离开张还有老远老远的时间,名气便已打了出去了。引章当时便决定,今后在所有玲珑布庄的旁边都要新增一家玲珑绣坊,以后布庄再开新店,绣坊亦随着同时新增
找店铺的光景,巧手姐妹便闲不住了,相看了铺面大小,预备下匾额尺寸,巧手便笑着请引章派人买来上等的布料和丝线,准备绣招牌。
买来的是素色的白绢布,巧手很花了一番心思将绢布裁剪、用米汤浆洗,重重叠叠堆了七层,打得平平整整,做了十分厚实的底板,小心的收了起来。等将来绣好了字,再缝上去,便可显得更加厚实凝重,不至轻飘单薄。引章见了大为惊叹,对巧手佩服极了。其实当初她也不过随口一说说让她把匾额绣出来,后来也觉绣出来的东西到底不够厚实凝重,做了招牌怕不好看正要放弃,不想,巧手竟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是 由】.
第130章 绣坊
其实当初她也不过随口一说说让她把匾额绣出来,后来也觉绣出来的到底不够厚实凝重,做了招牌怕不好看正要放弃,不想,巧手竟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再问到巧手刺绣的法子,巧手娓娓道来:先用枣红的丝线打底,将整整一面绢布皆密密层层的铺呈绣上均匀鲜亮的枣红丝线,随后预备用金色丝线凸绣“玲珑绣坊”几个大字,两种颜色皆鲜艳明亮,衬托得又高贵又大气,嵌在玻璃框里,十分适合,老远便可引人注目。
引章听了在脑海中一过,当即大喜,拍着手笑道巧手,你真是太厉害了就这么办”
“不过,这几个字得先找人写了,我才能绣,不然,我怕绣不好”巧手笑笑。
“那得找名家,才能配得上你的绣工”引章说着不禁苦想冥思该找谁才合适呢?不杭州城里,谁的字写得好?对了,我去问问李清白,他一定”引章眼睛一亮。李清白经常参加杭州各种文人活动聚会,找个字写得好的应该不难。
“何必要问李?直接请李写不好么?我瞧着李的字就不”鱼儿一旁笑道。
“这话不倒是我舍近求远了”引章不禁失笑。于是亲自上门,将李清白请了来湖春路骆宅——她李清白的脾气,不是她亲自上门,他定然要说忙着没空不肯来,只肯在自家写好了叫人送来。可是引章觉得,他写的字不单纯是字,还得让巧手看过、提出意见修改方能定稿,巧手的脚不方便,自然是李清白跑一趟了。
李清白对别人毫不客气,唯独对引章、安寄翠是有求必应,择日不如撞日,当即二话不说简单换了件衣裳,命书童带着惯用的文房四宝,随引章上了马车前去。
果然不出引章所料,李清白先写,巧手看了提了建议,李清白再改,如是五六次,费了一功夫才算完成。
李清白看着捧着他的字笑盈盈不住道谢的巧手,十分不信道巧姑娘,你说你能把我的字一些不差的绣出来?”他的字遒劲飘逸,有筋有骨,有姿有韵,素来为他平生得意之事,旁人便是对着临摹描画都极少有及得上三四分的,何况是用针线绣出来?那还不神韵尽失?
“你别不信”巧嘴撇撇嘴,骄傲道在我们那我可是有名的神针,从来她绣那些个字画只有比原作更好更有灵性的,从未有比不上原作的,不然也不会叫巧手了”
“有这样的事?我不信”别说李清白,就是藿香等都觉得巧嘴言过其实了。
“你不信?你不信到时候你就了”巧嘴不服,巧手一见又如此,忙止住了她不许再说,向李清白不太好意思赔了几句好话。
李清白对她倒极是客气,忙谦逊几句,又笑道我倒有些等不及想一看究竟了巧姑娘若有现成的作品,不知能否让在下开开眼?”
“你等着”巧嘴不等出声,一溜身奔进房去,不一会笑嘻嘻拿着两件绣品出来,一块手绢,一个扇面,向李清白笑道你瞧瞧,这不是的?”
李清白接过只瞥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绣面上栩栩如生的、质感极强的图案,讶然道这,这真是绣上去的?竟跟活的一样,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比起的书法,这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让见笑”巧手谦逊笑道。
“不”李清白摇摇头叹了口气,心悦诚服望着她道我现在已经信了,他日巧姑娘绣出来的,定然比我写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