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惠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话不能这么说,泥靡出身正统,军须靡去世时立下遗言,待翁归靡退位的时候,必须将王位还给泥靡。不管怎样都好,泥靡这个昆莫倒是名正言顺。反之,王后要是从中阻拦,反而有谋逆的嫌疑。其实想一想,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又哪来的新王朝呢!现今王后和元贵靡统治的新王朝也是名正言顺的,受到臣民们欢迎和支持的。咱们来迎战泥靡,也是备受肯定的,所以这场较量只能成功,若是输了的话,恐怕会失去民心,新王朝的将来也会受到影响……”
“输?怎么会输?怎么可能?”万年打断常惠的话,嗓门也不知不觉提高了八度,“你明知道这场仗万一输了会是何等下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这样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等待等待,势必是要输的。但我不会,不管你支持也好反对也罢,我这就去把泥靡拿下,胜利就在眼前,我不能错过良机空留遗憾。”
万年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常惠匆忙追了出去:“你给我回来,你不能去,这是军令!”
万年根本不听,反而跑得更快了,常惠急得跺脚,猛然响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当年他不顾翁归靡的劝阻坚持前往敌营救人,那时的情景和眼前的如出一辙。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足以将弟兄们都救出来,未曾想那只是一个圈套,活捉他的圈套。
常惠越想越害怕,万年这么一去,会不会重蹈覆辙?他有很不好的感觉,他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
常惠带着诸多将领赶来劝说万年,甚至派人将万年软禁,不许他离开营房一步。万年知道常惠这次是铁了心要阻止他,僵持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反复思量过后,万年主动要求见常惠。
“万年,你改变主意了吗?”常惠软禁万年实属无奈,他不希望万年冒险,“这两天我军密切留意对方的动静,泥靡按兵不动,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我就说吧,那小子满肚子鬼主意,他肯定没安好心。
“是啊,我都想清楚了,泥靡诡计多端,他现在居于劣势,肯定不会甘心的。”万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听他这么说,常惠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你能想通就好,万年,打仗千万不能急于一时,对方打算跟咱们耗下去,咱们就得比他更有耐心才行。这样的话,对方迟早会露出破绽。为今之计,咱们就是要等泥靡露出破绽,待到那时,才是发动猛攻的好时机。”
“不错,还是常将军说的对,我的想法太不周全,差点闯了大祸。”万年低下头,自责地皱着眉,攥紧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做事太冲动,母后也劝过我,凡事深思熟虑再做打算,可是我还是不长记性,差点儿就被泥靡那混账蒙骗了。从前在莎车国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我不够客观冷静,如今为了新王朝而战,我还是犯了老毛病。我这种人不配带兵打仗,等这次取得了胜利,我就对母后说,还是让我去放马吧!”
常惠看他深深自责于心不忍,上前安慰道:“万年,你已经很出色了,莎车国那场兵变,完全不关你的事。无论是谁来称王,他们都会这样做的。你初到莎车,对当地的形势又不熟悉,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对战。你是咱们乌孙的大将军,你打过多少场漂亮仗,大家伙儿有目共睹,都从心里佩服你啊!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日后你还要接替我,继续保卫新王朝,就算你自个儿打了退堂鼓,我和你母后都不会答应的。”
万年抬眼看向常惠:“常将军,我当真还能继续带兵打仗?我当真有资格做大将军?”
常惠笑了笑,点头道:“当然,假以时日,你会成为西域最出色的将领,现在你欠缺的只是几分沉稳,等你克服了冲动,你会天下无敌。”
万年动容道:“多谢常将军赐教。”
常惠和万年推心置腹地谈过以后,便撤走了软禁他的侍卫们,他相信万年经过这两天的考虑,已经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不料,万年那番话只是说给他听听而已,根本不是心里话。
“天下无敌?哼,有谁当真能做到天下无敌?西域最出色的将领,也有被人替代的一天!”万年擦拭着他的佩剑,不以为然道,“我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将来那么久远的事,我才不关心。”
“大将军,何时行动?”万年的副将趁着夜色溜进营房,轻声请示道。
“常将军已经睡下了?”万年问了声,“来了多少弟兄?”
“是,睡下了,没留意到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副将信心满满地说,“至少有三队铁骑军,弟兄们都愿意追随大将军,泥靡大势已去,拖延下去只会夜长梦多,倒不如趁胜追击阻断他的后路。”
副将的话说到了万年的心坎里去:“大将军和常将军的争执,咱们都听说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常将军的年纪确实大了,做起事来有些畏手畏脚。不过,带兵打仗这种事,就得有几分冲劲才好。”
万年挂好佩剑起身走出去,拍拍副将的肩膀,说道:“我和常将军只是意见不合,不是要搞对立。记住,以后别再说我师傅的是非,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副将愣了下,连忙点头:“是,是,属下牢记于心。”
辽阔的草原上,传来铮铮的马蹄声,皎洁的月光为战士们的盔甲镀上一层银辉。远远地望着那座熟悉的营房,万年不禁攥紧了缰绳,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泥靡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欺凌他的母后,欺负他年幼的弟弟,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今晚他要原原本本都讨回来。从今以后,泥靡就会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这片草原又将属于他的母后。
靠近泥靡坐在的蒙古包,万年扬起手,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停下来。等待探子回来,禀告前方并无埋伏之后,这才下令包围泥靡。
对于万年的到来,泥靡看起来倒很镇静,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万年一眼,重又低下头批阅奏折。
“混账,你还当自己是乌孙的大王啊,你割让部落给匈奴,好一个卖国求荣的大王!”泥靡走向他,不屑地往地上吐口唾沫,嘲讽道,“你母后逼死了我父王,你囚禁我母后百般侮辱,软禁我年幼的弟弟作为要挟。泥靡,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牲!”
“母后,弟弟?”泥靡从奏折中抬起头,看着他只是冷笑,“你这个野种,哪来什么母后和弟弟,赵子卿,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不记得我就提醒你,你爹是赵胜,大汉派来的农学家,为你所谓的母后东颠西跑,最后死在匈奴人手里。你这个死了爹娘的孤儿没人要,王后看你实在可怜,才把你捡回来收作养子。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仗着一身蛮力,落得个大将军的虚名。不过,在乌孙的地盘上,还有常惠那个蠢货帮你立威,离开了乌孙,你就原形毕露。”
泥靡好笑地站起来:“你以为你成为莎车国国王就有资格跟本王抗衡吗?做梦吧你,野种就是野种,八辈子也休想变成王族。你刚到莎车没两天,就被人家追得打,打得屁滚尿流。丢人啊丢人,亏你还自称是乌孙的大将军,你简直丢尽了乌孙的颜面。好在你还有点狗屎运,有人帮你从那鬼地方逃出来。赵子卿,你这条命是捞回来的,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呢!你啊,别以为先王给你改个名,就是咱们乌孙的王族了,居然还敢对本王不敬,你就不怕本王给你点颜色瞧瞧?”
“呸,你这畜牲,你从小到大都跟我过不去,向来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万年挺直胸膛,居高临下睨向他,“给点颜色瞧瞧?那正是我要说的话!泥靡,你已经被我的属下包围了,单打独斗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不想死无全尸就快认罪,否则,我再补你一剑,这次一定让你死个痛快。”
“哈哈……”泥靡有恃无恐仰天大笑,“就凭你也敢行刺本王?你杀了我,拿什么跟你母后交代呢?本王才是乌孙真正的昆莫,再来几个新王朝都是言不正名不顺的。你母后不给我安排几个罪名,怎么舍得让我死啊!”
万年刚才只是逞口舌之快,他确实不能在这里一剑了结泥靡,泥靡才这样无所畏惧。
泥靡走进万年,盯着他涨满怒火的双眼,邪气地狞笑道:“看来,你很听你母后的话,既然这样听话,为何不叫我一声父王呢?”
“你,混账,快给我闭嘴!”万年气恼地扯住他的衣襟,咆哮道,“该死的你,你给我等着,我保证我会好好教训你的,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后悔?不,我不后悔……”泥靡笑得更得意了,“说起来你母后果真是人间尤物,年纪虽然也不小了,却比年轻姑娘更有魅力,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我就想不通了,你母后这般狐媚,你父王能满足得了她吗?呵呵,幸亏我年轻体力好,享受得起这种艳福……”
万年忍无可忍,一拳打中泥靡的脸,打得他嘴角绽裂,鲜血直流。 泥靡踉跄后退了几步,一手扶着书案,一手擦去下巴上的血迹,斜眼瞥向万年:“敢打伤本王,你会付出代价的。”
“来人,给我把他押走。”万年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不然,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直接杀了了事。
无人应答,万年又大叫道:“来人哪,来人……”
泥靡哈哈大笑,指着万年说道:“你的人不会来了,你也别想逃出去,你已是瓮中之鳖。”
万年神色大变,掀开门帘往外看去,之前包围过来的属下统统不见踪影:“不可能,明明打探过没有埋伏……”
“可惜你派来的那个人早就被我收买了,哦,不,应该说,今晚追随你的人都被我收买了。”泥靡伸开双臂大笑起来,“这儿是本王的天下,你来之前,就没想过后果吗?赵子卿,你真是个没头脑的家伙,常惠不许你来,必定会牢牢控制手下,哪来这么多铁骑军追随你?若不是本王的人,谁会愿意追随你这个蠢货!”
万年咬紧牙关,一颗心逐渐下沉,他握住剑柄,蓦然转身拔剑指向泥靡:“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一命赔一命,我不吃亏!”
泥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从容地往后退几步,一把扯开书案后虚掩的帐篷,立刻有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将士冲进来,将万年重重包围。万年自然不肯认输,与将士们厮杀起来,泥靡躲在一旁看好戏,待到万年落入下风,才开口命令道:“我要活的。”
万年被五花大绑押到泥靡面前,但他依然不肯屈服,昂首挺胸不把泥靡放在眼里。身旁的将士们拿着刀鞘猛击他的膝盖,强迫他给泥靡下跪。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要给我心爱的王后送一份大礼呢!”泥靡一手掐住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我不杀你,因为留着你大有用处,好兄弟,幸亏你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威逼就范
耗时数月的对战,比的是双方的耐性,谁若是存不住气走错一步棋,那就会一错再错直至满盘皆输。泥靡徒有十几万的兵力,但由于他之前做过割让部落等等令人失望的举动,使得军心涣散,无法集中全力攻打新王朝。
常惠和万年带领的军队虽说只有区区数万,但胜在团结一心,又有乌孙百姓的极力支持,与泥靡对抗也不觉得实力太过悬殊。万年利用昔日部下,招降了一部分的将士们,泥靡怒极攻心之时,听到探子来报,刘烨身怀有孕的消息,随即心生一计,转忧为喜。
泥靡故意引退为进,引万年一步步陷入他的圈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安插了不少眼线,挑唆万年瞒着常惠夜袭草原。万年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恨泥靡入骨,等不及要将他押往赤谷城接受世人的惩治,无论常惠如何规劝,还是不肯改变心意。
正如常惠预想的那样,这是泥靡设下的陷阱,万年刚入草原就被抓个正着,面对泥靡的羞辱,他恨不能一死了之。
万年宁愿死也不愿成为泥靡用以要挟刘烨的筹码,他被事先埋伏的几名壮汉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走上了绝路。不过,这还不算是结束,泥靡费尽心思活捉他,无非是为了逼迫刘烨就范,只要不给他留下这个机会,他就休想如愿。
泥靡得意洋洋地打量着神情悲愤的万年,却见他眼底那抹坚毅的神色,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时迟,那时快,泥靡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
万年的决定是咬舌自尽,他犯下的错理应由他自己承担,但泥靡先他一步,阻止了他自行了断的念头。咬破的舌流出丝丝血迹,却不足以致命,泥靡伸出手来擦拭着他唇边鲜红的血,胡乱在他脸上涂抹着。万年恶狠狠地瞪着他,含糊不清地怒骂道:“混账,畜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没有你,这场仗我真不晓得该如何打下去了。而且,我和王后分隔多日,再次相见总要有所准备才好,所以我还要给我心爱的王后送一份大礼呢!”泥靡拍打着他的脸颊,一下比一下用力,眼底依然盛满了笑意,“你啊,从小脾气就这么倔,你斗不过我的,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我不杀你,因为留着你大有用处,好兄弟,幸亏你来了。”
万年猛烈地摇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泥靡放开手,拿着侍卫递过来的手巾,反复擦着手背上的血迹,眉头皱成川字型,写满了厌恶与嫌弃。
“泥靡,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牲,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是生是死还要你点头才算?哼,今晚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也绝不会给你留任何机会!”万年仰起头,睁大双眼瞪着死对头,“新王朝很快就会占领这片草原,你这个大王也做不了几天了,我只不过比你先走一步,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哈哈……”
“赵子卿,你真是变了,小时候的你多么温文尔雅,我甚至还有一些嫉妒,因为你真的很有才能。不过,你怎么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呢,是不是这么多年想要证明自己,想到都发疯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丧尽天良,只为登上王位不择手段,那么你呢?你又比我好多少?你不也是对权力充满了向往么,别说什么报答父王母后之类的话,也别说你牺牲小我成全大义!狗屁,全都是狗屁!”
泥靡坐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依仗着自己又几分小聪明,就不甘落于人后,不甘心平平淡淡过一生,总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不平凡的,迟早要做出一番功绩的。可惜,你没有与生俱来的王族身份,你再努力也只能为人臣子,一辈子为人做牛做马。不错,我承认你是个有本事有抱负的男人,如果你称王,想必也能有所作为,但那又怎么样呢?这只是如果,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乌孙的大王,你永远都不能跟我比!”
“在这片草原上,有能力有本事的男人太多了,但草原之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服气也没用,这才是事实!有时候我在想,王后当年要是没收养你,你可能会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放马牧羊,过着平静的生活。而我要不是出身王族,应该也会如此,也许我们还真能成为好兄弟,闲来无事之时,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对未来充满希望。”
万年低下了头,他果真变了吗?为何泥靡竟会看透他的心?自从父亲去世,他就决定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强者,他不要再寄人篱下,最后落得个惨死异乡的下场。刘烨和翁归靡待他很好,但那终究不是亲生爹娘一般的好,更多的是出于内疚出于补偿。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他也不想亏欠别人太多,所以他付出了加倍的努力,只为证明他不是一无是处。
记得打第一场胜仗的时候,他很开心,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但随后的几场胜利,模糊了这种快乐的感觉,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他原本就不是普通人,他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翁归靡封他为乌孙大将军的时候,他不过十七岁,这种殊荣在其他人看来是至高无上的,他也为此着实兴奋了好久。但同样的,这种快乐没有延续多久,他的心就像是个无底洞,再多的赞誉也填不满。他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可以拥有更多。
他和泥靡的对立兴许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当时他被泥靡打得头破血流,却连吭也不敢吭一声,因为他怕得罪了乌孙昆莫的儿子,会给父亲带来麻烦,他知道他们身份悬殊,就算自己被打死了,父亲也不敢找乌孙昆莫理论。
长大之后,他成为了风光无限的乌孙大将军,泥靡这位出身正统的世子却乏人问津,笼罩在种种殊荣的光环之下,万年的心也开始了变化。他未必就比泥靡差,他只是没有很好的出身,但没有好出身,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弥补,儿时被欺辱的记忆清晰地烙印在他心上,从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却很有可能成真。
他要将泥靡从云端上拉下来,狠狠地踩在脚底,让昔日高贵的世子,也尝到任人欺凌的滋味。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相信自己有资格跟泥靡相较高下。
原来,他高估了自己,结果还是他输了,即使他的能力比泥靡更强,即使他付出的努力比泥靡更多,他这个大将军还是没有资格跟高高在上的昆莫相比。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也得不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有些人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万年深感疲惫,他开始迷惑,为什么他拼了命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他不奢望取代泥靡称王,他只是要把一个不称职的大王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他会败得这么惨,他牺牲了快乐,牺牲了爱情,只是要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啊!
输了,这回他彻底输了!枉费父王母后对他的期待,枉费常将军对他的教导,枉费父亲对他的疼爱!他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穷尽一生只为见证一个残酷的事实!
万年闭上双眼,他要保留仅存的尊严,无论如何不能在泥靡面前流泪。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牢牢记住这句话。
“看起来你像是认命了……”泥靡观察着他的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做人应该有自知之明,贪图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只会让自己活得太累。”
万年冷笑道:“这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好不容易坐上了王位,你竟然还敢贪图更多,活该你受尽折磨。”
“你不懂,你果然不懂。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折磨也是快乐的。”泥靡眼中浮现出迷幻的神色。
“爱?”万年重复道,笑得更大声了,“我没听错吧,你这种人也会说爱?泥靡啊泥靡,你太叫人恶心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也没人会爱你,你这个想爱想疯了的可怜虫……”
“住口!”泥靡起身冲过去,扬手就给他几巴掌,打得万年眼冒金星,“赵子卿,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你想死是吗?随你的便,但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有法子让王后乖乖回来。你信不信?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泥靡那张近乎疯狂的脸,万年看了心下一寒,他确实疯了,他说得出做得到。哪怕付出一切,他也要得到他想要的。
“你不信?你还是不信?”泥靡抓住泥靡的头发,强迫他正视自己,“王后她和你一样,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她比你更愚蠢,她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别人的性命永远比她自己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