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回去商量一下,大唐可按市价卖一部粮食给贵地,可用实物作价交换。”段断也不多说了,拍拍手,准备送客。
新罗使者还真的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能从大唐来买粮的,买粮是要钱的。之前来求援,最多送点钱给主管的大臣就完了……对了,他们还没送礼呢。
于是当天晚上,段断就收到了新罗使者派人送来的各色礼品,有他们的金银器、首饰、还有人参什么的。倒都是好东西。段断倒是贪财的,但段断是聪明人,也知道新罗会晚上有行动的,早就派人盯着了,若只是送他一个人,他就笑纳,收便宜点,反正李治准备送的,而市价陈米还卖不到五文一斗,就卖新罗十文就算了。若不是,他们就好好算算账。
结果一盯着才发现,人家这回是有准备的,各位说得上话的大臣家都有了,长孙,褚遂良,户部的几位主管,连兰陵公主家都有一份,而且从礼物的盒数来看,送给段断的似乎最少。那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直接派人再送回,还扔下一句话,“你们有钱送礼,就没钱给你们百姓买点粮食?”
这句话还把使臣说哭了,人家还觉得段断是好人了,多感动人啊,就他一家把礼物还回来了,还让他们爱惜百姓,多好的官啊。
此时市面上一斗米才五文钱,十斗为升,十升为石。也就是说,一石米就是五百文,半贯钱。两百石米,也就一百贯,也就一百两银子。
若是按这么算的话,使臣的确送了几百石粮食给了段断了,可是问题是人家使臣也不傻不是,大唐米贱他知道,可是大唐连借都不肯了,现在改卖,能卖市面上的价钱吗?看段断那样子就不可能了,谁知道他们要多少钱,还不如送礼来得让他们心安不是,结果除了主管,人家都收了,但收的人得到的回话却是段大人是皇上心腹,全权处理此事。
第二天,使臣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户部,纠结啊,因为完全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想好了吗?”
“是,我们买,敢问大人,昨天您说按市价卖给我国是否属实?”能当使臣的能有多傻?
“当然,我从不说谎。”段断非常之认真。
“真的只卖五文一斗?”使者的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段断非常肯定的点了头。
“没有附加条件?”使者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他有点晕。
“您希望我们提什么附加条件?”段断瞪着使臣,有点不耐烦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在这位使臣心中的形象无比的高大起来。
第一七三章 算账
第一七三章 算账
亲爱的们,今天开始一日两更。
段断真的没有附加条件,就是五文一斗。李治看到折子差点把折子扔到段断的脸上。
“五文朕宁可白给,还是人情。”李治吼着。
长孙无忌、李绩、褚遂良都在立政殿里,他们都是军政重臣,自然要一起讨论。
“陛下,段大人精于计算,想来应该有自己的算计吧。”李绩想想看向了老神在在的段断。
“你说。”李治比李绩明白段断,想想段断是那不算计的人吗?当然不是。这些看他也早看明白了,算账这事,段断就是天生的敏锐,他有时都会怀疑,段断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最会做的就是种烟草了,其实段断最会做的应该就是算账了。
“小人是这么想的,人家是知道咱们的大米五文一斗的,我们敢涨价,人家心里不得说咱们趁火打劫啊?您要知道这是特惠给新罗的政策,其它地方不可比的。”段断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他着重说的一是道义上的,二也是在说特惠上,因为这是给新罗的特殊政策,其它不可比拟性,所以不做参照,不过所有人把他后一句给忽略了。
长孙和褚遂良就是,他们都是文臣,虽然长孙也打过仗,但从政多年,他又从小受着儒家思想教育长大的,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归于了文臣一类了。褚遂良更是正经的文臣,他们共同的特点的是,爱权,功利,可也对自己的羽毛非常爱惜,轻易不会沾上一点,一齐点头称是。
而李治童鞋更是了,他还年轻啊,还想跟老爹比比看,奔着一代圣君去呢,让他现在就戴上一顶刻薄的帽子他肯定不肯的。听段断一说,想到新罗那边万一说自己趁火打劫,自己哪里还有面子,马上就算作声了。
“就为这个?”李绩觉得自己白信他了,军人以利益为先,战场上常常会有牺牲一小部分以换取最大利益的潜规则存在,如果只是为了一点名声,就这么干,实在不符合他的观点。
“当然不是,咱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咱们不能用钱来衡量这事。陛下,咱们是卖米了,所以只管卖就完了,其它的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段断对李治眨了一下眼。
“有屁快放。”李治见不得他这样假模假式的。明知道他们这里没一个会做生意,跟他们说这些生意上的道道不是白说是什么。
“小人是做惯生意的,讲究的是货物出门恕不退换。当然了,小人也不是那种口茭商,若是有什么质量问题,我们还是给换的,但是货物就是货物,出了门,您想怎么运回去,那就是您自己的事了,我们是不管的。出了门被抢了,进了水,那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了。”段断说起了生意经,他心里很郁闷啊,在二十一世纪,国与国之间说白了就是生意,哪里跟大唐一样,竟然把生意人放在最末,难怪越混越回去了。腹诽完了,该说的还得说。
大家也听出来了,原来说送的话,就得由大唐派兵护送,半道上出什么事,都是大唐的事。可是现在改卖了,那就不是大唐的事了,那是生意。
李绩最先笑,因为他听到一句,‘出门被抢’,现在北方全都缺粮,想安全的运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段大人是项庄舞剑了,咱们不在粮食上赚钱,但可以收他们保护费了。”李绩哈哈大笑。
段断听到保护费时,嘴角抽了抽了,看看李绩,什么叫军匪一家啊,看到没,这就是大唐版的黑老大啊。
“那能有多少钱?”李治看向长孙无忌。
“不管多少钱,也不用咱们出了。”长孙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到了,他不在乎能赚多少钱,但是送那么多粮食就得向大唐求派出相应的军队,军队的吃喝拉撒都是要钱的,一进一出就是一笔大钱了。
“大人真是老诚谋国。”段断很佩服了,果然是一代名口茭臣,马上就看出这一进一出的对价比了,为什么南方的水果到了北方就是价钱的十几二十倍?就是运费惹的祸。不然后来为什么物流成了一门学科?
就算是李治善心一发,说不收他们保护费,可是那一队人马的配给就得新罗出了,也就是说,运过去的几个月里,大唐军方省了好大一块配给钱了。
“还有吗?”李治瞟向了段断。
“当然,还有几样,一是刺激了延途的经济,一路运出几百口子的吃喝、消费,官道上的驿站,百姓就能收到一大笔利润。二就是挑夫了,使臣团人很多,可是没有挑夫啊。他们就得找大唐的劳力,劳力也得给工钱不是。这些虽然钱收不到朝庭手中,但民富也是国富不是。臣想说的其实在最后,出国境边界时,您是不是该收点关税?”段断终于说到了他被李治派的本业了。
“关税是什么?”褚遂良终于说话了。
“出关税赋?”李治顾名思义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是说,无论进关出关所有的货物,根据其功能不同,收取不同比例的税收,比如如果我们进口与民生相关的货物,粮食、布匹、药材、马羊什么的,我们可以免税,甚至给商人补贴,鼓励他们多进,但是进口供贵族享乐的奢侈品就多多的收税。出关税则相反,奢侈品等无用的东西,我们卖得贵贵的,但少收税,但与民生相关的,就课重税。”关税这个东西大唐是有的,但没有定税,随便收,进出一样,因为不占税赋的比例,大家还都没有这个概念,段断不想在加重对内的税赋,又想短期内做出成绩来,就得对外想办法了。
而关税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平头百姓都知道的,一个IPAD想入个关就得加一千块,逼着老百姓在国内买;就算是这么收了,人家在国外买还是便宜,还想了一堆办法避税,把老百姓都培养成了税赋专家了。
还有就是广东百姓去香港打酱油,为啥,便宜其实说白了,就是税收的问题,一个馒头在大陆就得加百分十七,其它的就更是了,所以也真不是段断懂行,是在国内待得逼得不得不懂了。
“哈哈”李绩笑了,他以前是听说过段断,也知道他是天子近臣,拉的是内苑裙带子,对他虽说谈不上恶感,但真的说不上有好感。这还是因为这些年,段家两俩口子根本不管朝政上的事。
他也看过段断他们引入的那些书了,他最喜欢就是《射雕》了,他是军人,军人天生就好战,也最痛恨的是国之不国。从《射雕》再回头看《笑傲》看《红楼》他无一不从中看到了政治的影子,他开始疑虑,这个段某人真的是自己所想的弄臣吗?
那天在朝上看到段断突然的对刘仁轨示好,看上去很不着调,他心里的疑惑也就更深了,这是什么意思?李绩可是谨慎了一辈子,当年开国的将领没几个了,而他还算是跟着李密的降将,身份上就很尴尬了,到今天不容易,他是老了,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不然也不会让刘仁轨与段断接近了,他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
今天一看,他开始有点喜欢段断了,他做的其实都是明明白白的,没一点阴谋的成份在,可是却让人觉得这个套设得让人不得钻,有苦说不出。这是不是代表了他的个性?一切都明刀明枪,倒是合了他军人的特性,比长孙那些人好交往多了。
长孙也笑了,弓身对李治行了一礼,“陛下慧眼,此事果非段大人不能做也。”
褚遂良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段大人常说自己只会种地,看来真是大材小用了,陛下早该引清扬入朝。”
“非也、非也,世间事从来就非一人之功,若无陛下励精图治,无战无不胜之大唐军队,无长孙大人和褚大人尽心竭力,大唐不是这般国富民强,小人就算有想法却无力实施的。”段断忙正色的解释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再能干若不是在大唐,改在慈熹老佛爷的时代,看他行不行。晚清敢这么干,列强就能拿着枪杆子逼着他们改章程,他们现在就是因为知道新罗没有那个枪杆子,才敢这么干不是。
在坐的不笑了,他们都比段断明白什么叫政治,什么叫强权强权、强权,先有强才有权。新罗要是强了,也能这么反制大唐,想要一直有权,就得一直让大唐这么强下去,让其它小地方越变越弱才是不变的真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段断其实私下还跟李治说了最重要的一条,让新罗从长安运粮,而非边境等地征粮,就是变向的往边关运粮了,此时暗暗的在边关积聚力量,等着坐收渔利,才是这事最大的利益所在。
回到内苑,李治把段断的章程讲给武MM听,说完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咱们是不是小看清扬了?”
作为帝王,多疑是天性,都有超强的掌控欲,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段断时,他就不得不多想一点了。()
第一七四章宫斗
第一七四章宫斗
这是今日二更,万分感谢给小P正版支持的朋友们。
武MM肚子已经有些大了,但后宫的斗争一点也不比外面的简单,她还一肚子气呢,王皇后和萧妃已经连成一线,为的就是如何把她拉下马,现在段断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重,王皇后和萧妃怎么会不急,她的立场也越来越微妙了。
如果此时李治都开始怀疑段断了,对武MM来说就是大大的警惕了,此时她与段断是一根绳上的段断失宠,也代表着自己离失宠不远了。
“朝中的事陛下自有决断,不过臣妾对依依还是有信心的,她的性子惫懒,这些年来光出主意,其实什么事她都懒得管的,想来清扬也是这个性子的。”武MM笑了笑,轻轻说道。
李治瞟了武MM一眼,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倒不止一次让段断出仕,只是他懒得动弹,这次也是被逼的,但想想看,他还是只出主意,卖粮他负责,可是后续的事,他都管不着的,只除了最后的关于税赋一项归他负责,但他也不会自己跑到边关上去收税,也就定个方案,也得由自己派人去执行,如此这般,段断本人其实并不可能因此而做大,最多自己心里记上他一功罢了。
“是啊,俩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懒惰得紧。”李治神态轻松了许多,谋臣与重臣在皇帝的心里地位是不同的,而段断摆明了自己只能当谋臣,却当不了重臣,只要知道他能控制段断,武MM能控制唐依,其它的就不怕了。
“说起来,臣妾好久没见弘儿了,臣妾想让弘儿他们回来玩一天可否?”武MM跟李治商量着,李弘送出宫好几个月了,眼看着快过年了,自然想见见了。
“不想出宫转转?”李治看着武MM,他想李弘也会去段断家的,一般不会让李弘回来,倒是不是怕什么,只是顺道就去了,大唐皇室也没那么多规矩,说什么皇妃不能轻易出宫的话。
“算了,臣妾这样,出去了不是吓依依吗?还是把孩子们招回来看看就是了。”武MM回得轻而易举,她身子重了,出宫到段家一是把段家放在火上烤,二也是给唐依添麻烦,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唐依和段断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治点头,此时宫内宫外都盯着段家呢,还是低调些好。
“孩子们?你还想见段家的那个小胖子?”李治想到那个活泼的段颖小朋友就眉毛直跳。虽然也很喜欢,可是想到每次他进宫,就能把宫里弄得鸡飞狗跳就心有余悸。
“颖儿活泼,虽然……”武MM也抽了抽,但又笑了,“当时看着气,可是过后却又笑到不行,几天不见,就念叨起来,可见小孩子还是得活泼些。”
李治想想小胖子做的那些事,也笑了起来,就是啊,孩子就是这样,别人家的孩子淘就淘了,看越淘越好玩,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总是有价的,开心果却不常有。笑着就答应了。
旨意传下去,李弘和小胖子第二天就被拉进宫了。李弘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回到宫里,马上皇子的范就回来了,高高的冠,三件套的衣衫,一切都一丝不乱。但同样的,小胖子也着着正装,但怎么看都跟李弘同学天差地别,让唐依那叫一个郁闷呢。
唐依本是要跟着去的,主要是也怕小胖子乱来,小胖子的记录实在是不好,不过来接的嬷嬷却说,‘昭仪有命,就让段小公子松散一天,段夫人就别跟了,怕孩子们拘束。’
唐依能说啥?只能千叮万嘱,又把跟着的人好好的叮嘱了一遍,还把李弘拉着送到车上,说白了就一句话,一定一定把小胖子给看住了,昭仪身子不便,一定一定不能放肆。
说得李弘都笑了,保证了半天,一定不会让表兄乱来唐依这才忐忑的放了手,把小胖子郁闷了半天,觉得自己的老娘真的老了,怎么就这么不放心他呢?不就摘了几朵花,把武MM的孔雀毛拔了做键子,拿自己的衣服当鱼网去网池子里彩鱼……有什么啊?姨母都没说什么,老娘为什么这么在意?
唐依能放心才怪,看看他做的这些事?武Mm有问过小胖子,为什么不在家里这么干?
小胖子当时抱着武MM亲热的控诉道,他在家这么早被爹妈打死了,况且老爹说了,自己家的东西要钱买的,弄坏了,没钱就没法买肉给他吃了。
武MM直接把话转给了唐依,那表情很明白,弄了半天,你们家小胖子就知道祸害别人。唐依能揪着小胖子说这话不对吗?说了他能懂吗?只能隔开,现在隔不住了,可是又不能跟去,于是也就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知道孩子们不在家,特意来陪伴唐依的各位公主们直笑唐依不经事,小胖子做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在她们看来,这也叫事?小孩子嘛,才三四岁,再闹腾能闹腾出什么来?花啊,孔雀,锦鲤,值什么啊?小孩子就是活泼,再说了,宫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紧点,这都是小事情。再说了,李治和武MM都是长辈,能跟三四岁的孩子记较?都笑唐依实在太胆小了。
唐依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她可是比在坐的都了解武Mm,一个亲生的女儿都能牺牲掉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更何况,这次特意不让自己跟去,谁知道那位心里怎么想的?现在不是时机不对吗?
这时候让小胖子进去,谁知道是想干什么?挑猫斗狗的是小事,可是问题是,万一那猫狗是其它主子的呢?她眼皮子跳了一天。
果不其然,她们四人吃了午饭,心刚放松一点,说好了,下午吃完点心就让送回来,看时辰小胖子他们快回来了,唐依还真以为自己多心时,消息就来了,宫里派了一个小黄门出来,请唐依进宫。
唐依看看这不是武MM宫中的人,听小黄门说完了,她的脚就有点软了,脸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淑按住了唐依,转头看向小太监。
“你哪宫的,出什么事了?”李淑也看到这是生面孔,若事不大,应该派武MM或者李治身边的人才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