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那时被海蜃欺负的原因,还真是无聊幼稚到让人不想提起啊!只能说,自家的那位哥哥……还真是受欢迎呢!不只是他,应该说,立海大网球部的全体正选,都一样的受欢迎吧!
再次无视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海蜃光明正大地发着呆,托腮看着坐在她右前方的式部。 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算不上很漂亮,不过皮肤白白嫩嫩的,脸上经常挂着怯生生的表情,跟小兔子一样。
这样的长相,果然很容易勾起别人欺负的欲望啊!
海蜃感叹地摇摇头,丝毫没有察觉到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老师也已走出教室外。正在收拾桌面书本的式部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一股牢牢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一看到海蜃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她马上一惊把书本都掉到了地上。
啧啧,真是不经吓,反而搞得她像个什么女魔头,大恶魔一样。海蜃再次叹息地摇头,收回了视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大概过了一小会,她的书桌旁却站立了一个人。抬头望去,正是式部。
明明怕海蜃怕得要死的人居然会主动走过来?海蜃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等待着看她要做什么。
“柳……柳生同学……我……”式部结结巴巴地开口了,看得出来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能在海蜃面前把话说出来,“今天……我……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小白怎么会跟着我来到学校的……”
小白?是那只猫的名字啊?真是很小白呢!海蜃完全没有捕捉到重点地想着。
“害……害仁王学长受伤……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式部继续努力地把话说完。
海蜃这才将思绪从猫的名字上转移回来,平静地说:“既然是仁王学长救了你的猫,又是他受的伤,你不管是想道谢还是道歉都应该找他才是,为什么又要跟我说呢?”
“呃……可……可是……”被她这么一问,式部更加焦急,额上也开始冒出了冷汗。
“我……总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式部快要接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柳生同学,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海蜃有些头痛地伸起一只手制止了她无休止的道歉,她想,她大概明白式部为什么要来向她说“对不起”了。大概还是因为以前的柳生海蜃跟仁王的情侣关系吧!以海蜃当时对仁王的独占欲来说,仁王的事就是她的事,有人对不起仁王就是对不起她。加上式部又长期被她欺凌着,才这么急急地跑来对她道歉吧!
只是,现在的她,真的跟仁王没有半点关系啊!冷血点说句,不要说仁王是因为救猫而受的伤了,就算他是被人触意伤害,也跟她没有什么关联吧!
轻叹一口气,海蜃说:“式部同学,这件事,与我无关,你真的不需要……”可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式部,听说你今天害仁王学长受伤了?”充满不屑和凌厉的声音,是属于中川美幸的。
海蜃只觉得更加头痛了。躲了那么多天,这个人还没发现她不想再跟她有所联系吗?还来搅什么局?!
“我……对不起……”被她这么一喝,式部又快要掉眼泪了。
“美幸,我说够了,这件事不关我事。更何况,这也不是式部的错。”海蜃终于忍不住用不耐的语气说了。
完全没料到海蜃居然会站在另外一边,中川美幸像是惊呆了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说:“海蜃,你在说什么啊!现在受伤的可是仁王学长耶!”
“没错,受伤的是仁王,不是我,所以这件事完全与我无关。这难道不是很清楚明白的事吗?”海蜃皱着眉头,冷冷地说。
“海蜃,你……”中川美幸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说,“是不是又跟仁王学长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很好,是很正常的‘学长学妹’关系,你不用操心了。”海蜃深感无力地说完,看到中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干脆现在就说清楚,省得每个人都以为他们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吧!以后也省事得多,不用每每被人将她跟仁王联系在一起。
她此话一出,式部脸上出现了惊异。中川却笑了,说:“还说你们不是吵架了,你会这么说,肯定是在生他气吧!”
“什么?”这下轮到海蜃懵了,难道中川美幸听不懂人话吗?
中川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说:“海蜃,你以前每次跟仁王学长吵架就说要跟他分手,这次他又怎么惹火你了?”
海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啪”地合上面前的书本,一把站了起来,将所有东西都塞进书包里,沉声说:“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要信不信随你们,只要以后都别拿这种事来烦我就好。
若是以前的海蜃,这个时候,一定会无比气愤地开始指责仁王的不是,他们吵架的原因,也莫过于什么“对网球部比我还看重”拉“光顾着训练和比赛没时间陪我”拉“对哪个哪个女生又多说了几句话”啦之类的。但是现在的海蜃却只是拉下了脸,没有再说话,让中川美幸也不禁收起了笑,小心翼翼地说:“海蜃……你是说……真的?你们真的……分手了?”
停下收拾的动作,海蜃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晰坚定地说:“是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跟他有过什么过去了。所以,现在,我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了。他是我的学长,我哥哥的搭档,如此而已。”
说完,她抓起书包,丢下脸色惊疑不定的中川和式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大门。只是,才踏出去一脚,她便看到了门前伫立着一个脸色发白的人。
旧情
没料到一出门口竟然看到仁王正正地站在外面,海蜃一下子也定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以说,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讲鬼。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受伤表情,想必是将她刚才对中川和式部说的话都听到了吧!
可是海蜃并不后悔,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实话,现在先讲开,总比不死不活地拖着要好。
定了定神,海蜃没事般地开口说:“仁王学……怎么会在这里?”
要是被他们部长和副部长知道的话,一定会说他受了伤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走吧!
“蜃蜃……”仁王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还是怔怔的似无法回到现实一般。
他这样的表情会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负心的那个啊!海蜃皱了皱眉,问:“仁王是来找我的?”
“你……”仁王总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犹豫着说,“你刚刚……”
眼角余光扫到教室里的人已经张头伸耳朝外探听了,为了不要再成为大众谈论的话题,海蜃先一步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仁王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也同样意识到他们现在有多受目光关注了,点点头,说:“好吧!”
说完,他先行迈开步子,只是,脚伤虽不严重,走起来还是一拐一拐的有点吃力。
在后头的海蜃敛眉看着他蹒跚的步伐,最后还是无声地叹一口气,走快两步跟到他旁边伸手扶住他。
仁王一顿,飞速地看了海蜃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看路。他脸上展露了淡淡的温柔微笑,将身子的三分之一重量放到了她身上,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教学楼外。
“那……那是……”正好经过的丸井远远地看到相偕出去的两人,当即大叫起来,“她……她又想干什么?”
“文太!”胡狼低声喝住。
“什么嘛!雅治现在还有脚伤,怎么能还跟她胡来!”丸井激动地说。
“文太,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才有自主权,旁人无法插手的。更何况,他们……”跟他们走在一起的柳也将目光放到了正在转出拐角处的两个身影上,“迟早也必须说清楚的。”
“说清楚?!他们不是一早就已经说清楚了吗?雅治到底还在想什么?”丸井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气呼呼地说,“就算她出了场车祸,结果也还是一样的呀!他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
“文太,别闹了。”看着越发激动的搭档,胡狼只得再次出言制止,“他们的事,你管不了那么多的。”
“切!”文太鼓起了腮,狠狠地剜了那个已经没人的角落一眼,嚷嚷道,“算了,不管就不管,雅治最好顾及着他脚上的伤,别又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误了比赛才好!”
然后,他踏着重重的步伐走向选练场。
柳和胡狼无奈地叹一口气,也随后跟上。
这种事,果然要当事人亲自解决啊!希望这次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两人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了后面没什么人经过的草地上,才刚停下脚步,海蜃就立刻松开了扶着仁王的手,往旁边站开了一步。
“蜃蜃……”仁王见状,眉头又轻轻皱起。
“仁王……找我有什么事吗?”海蜃避开他的视线,先开口问道。
“本来只是因为不用训练,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不过,”仁王顿了顿,似乎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继续说了出来,“后来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
看来仁王也是打算开门见山说清楚了。也好,她最厌烦那些婆婆妈妈拐弯抹角的人了。
“那……你是想问我什么吗?”海蜃将视线调回仁王脸上,直截了当地说。
“……”仁王又停顿了一下,细长的眼睛不再闪烁着以往睿智的精光,似隐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半晌,他才缓缓地说,“蜃蜃,你刚刚对她们说……我们分手了,是你已经……已经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吗?”
果然,想要一直装傻装失忆是行不通的。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摊开来说好了。
在心里作出了决定,海蜃点点头,说:“如果你指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的,多少记得些了。”
仁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上前一步紧张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的?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说?”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不说还有什么差别吗?”海蜃冷静地回答。
“蜃蜃……”仁王呆了一下,像是被她毫不犹豫的答案惊到一样,喉咙顿时变得干涩,属于“欺诈师”的巧舌如簧此刻完全不能发挥作用,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头无法说出。
海蜃直视着脸色变得跟他发色一样苍白的仁王,毅然地说:“仁王学长,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所以以后,还是保持学长学妹的关系吧!”
摇了摇头,仁王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海蜃,涩然地说:“蜃蜃……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没有要怪责仁王学长的意思,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海蜃垂下了眼帘,淡漠地说,“只是,我想,既然以前的那份感情已经逝去,大家就不需要再对此耿耿于怀了吧!”
“那场车祸的发生是海蜃自己的任性,与仁王学长没有半点关系。请你大可不必再对我抱有愧疚了。”海蜃平静地说着,却让仁王浑身一震。
“你……仁王雅治,你现在离开的话,我……我今天晚上就跟他们去了哦!”刁蛮任性的少女,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嚷着。
“随你吧!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看你无理取闹下去了。”少年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无理取闹?分明就是你一点都不看重我!”少女愤愤不平地指责着对方。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我这次是说真的,蜃蜃,我们分手吧!”少年一手罩在脸上,声音里是浓浓的无奈和疲倦。
“分手?你……你跟我分手?”少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从来,就只有她提出分手,每次都是赌气成分居多,而眼前的少年都会将她哄回来,而这次,他居然亲口说出这两个字?!气上心头,她一跺脚,狠狠地说,“好!分手就分手!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以后就别想再管我!”
少年盖在脸上的手慢慢放下,最后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没有再多犹豫地举步离去。
“仁王雅治!你……你真的要走?! ”少女大叫着,看到少年的脚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冲前几步一把捉住他的衣袖,叫道,“不准!我不准你走!”
“蜃蜃!”少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
“你……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少女扁扁嘴,只是死死地捉住他的袖子。
“蜃蜃,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跟你在一起了。”少年双眉紧锁,视线落在扯住自己衣袖的一双白嫩小手上,细长的眼睛一眯,最后还是狠下心一甩,毅然地踏步离去。
被留在身后的少女,眼泪滑下脸颊,大声地叫道:“仁王雅治,你……你不要后悔!”
后悔吗?是的,他后悔。他后悔当初做得太过。虽然已经厌烦了那无休止的阻拦和质问,厌倦了她动不动就问自己网球和她哪个比较重要,厌倦了每次跟女生交谈超过三句就会惹来一场无意义的吵架,但这个,终究是他好朋友的亲妹妹,更是他曾经真心喜爱过的女孩,所以,他后悔,后悔自己贸贸然提出的分手。
明知道她的个性那么犟,他应该平心静气地慢慢说,而不是就这样拂袖而去的。
所以,她那天晚上之所以会跟那群飚车一族出去,之所以会出车祸,是他的错。
看到脸色苍白的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加护病房里,他的心一点都不好受。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不管最后演变成何种关系,她始终是他关切的人。
她醒来,他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因为,他真的好怕,好怕那个曾经颐指气使要风得风的女孩不会再张开她明亮的眼睛,哪怕是跳起来打他一顿骂他一场也好,他都希望她能够醒来。
只是,醒来后的她,却变得那么那么的陌生。她说她忘了以前的事,他应该感到放松才是。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记得他曾经如何对待她,而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可是,知道她将过往的一切通通抹杀,他却又觉得莫名的郁结……他们,也是有过很多美好的曾经啊!又怎能轻易地全部抹去?
而现在,她说她记得以前的事,却说……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真的……无关紧要了吗?以前那个深深地依恋着自己的女孩子,已经……对他不再有任何感觉了吗?
“蜃蜃……”仁王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头脑里面在想什么了,话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无意识地说出,“你是不是……怪我提出分手,才说这样的气话?”
海蜃的眉头轻蹙了下,她不是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吗?为什么仁王好像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呢?他的外表看起来不像智商低的人啊!
“仁王学长,请你不必再想方设法对我进行什么弥补了。既然我们已经分手,大家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吧?”海蜃淡淡地说道。
仁王听到“保持距离”四个字,怔怔地立在原地,那个以前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的女孩,居然要跟他……“保持距离”了吗?
看到他一脸备用打击的模样,海蜃不为所动,清晰地说:“仁王学长,请不要再对我感到抱歉了。我真的不怪你,只是……也不爱你了。”
兄妹
海蜃不知道仁王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认为放学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见仁王没反应,以为他没有别的话要说,她也就说“再见”走人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哥哥现在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从上车开始,她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旁边的柳生偶然飘过来的若带深思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到家了,她马上下车向家门走去。
“海蜃。”只比她晚半步下车的柳生终于在她推开家门之前叫住了她。
“……哥,”海蜃认命地在心底叹息,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你……”柳生的镜片闪过一道亮光,顿了顿,说,“以前的事情,你都记起来了?”
……这位仁王同学也太有效率了吧!从她离开呈木鸡状的仁王到网球部训练结束也没多长时间啊!他已经过去向自家哥哥打小报告了吗?
“多少有一些吧!”海蜃还是略有保留地说。
柳生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吞回,只是轻轻地对她点点头,走上前越过她推开了家门。
海蜃在门后怔了一下才匆匆跟上进了门。可是,走在前头的柳生忽又回过头来说了句:“如果你真的想通了的话,就干脆利落地放手吧!”
没头没脑地冒出的这么一句,海蜃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呵!多么的可笑,她的“哥哥”,多么替同伴着想。他也是跟切原一样,怕自己跟以前一样死缠着仁王不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