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禀先生,前方发现一支秦国的辎重队伍”就在李左车神游物外的时候,一个赵军斥候急急跑来回报。
“截住他们快。”李左斗收回纷乱的思绪,冷然命令道,移防到这里几天了,等的就是这个情报,清坚壁野之后,秦军就地取食已经不太可能,但他们却还滞留不退,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秦军在构划一个针对井陉关赵军的阴谋。
这个计划是什么,李左斗隐隐能猜到几分,对于赵军今后的行动他也向大将军陈余提过了,作为一名谋士,他该说的该谏的都说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有老天才能来裁判了。
与绵蔓水畔的那场大战相比,苍岩山的这次伏击实在算不上什么,以一万赵军对付一支只有二百余人的小股秦军辎重部队,胜利是当然的,不过让李左车想不到的是这支秦军携带的不是抢来的粮秣,而是一堆堆赵军士兵的甲衣,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生,这秦狗哪里来的这些多我大赵军的战衣,其中一些还有血迹,难道我军吃了败仗”
一种惊恐不安的情绪在赵军士兵中间蔓延,秦人的凶悍名声他们早就知晓,现在又亲眼看见一件件沾染着同伴鲜血的征衣,士兵们心中自是紧张万分。
“放心吧,这只是秦军设计诱击了我军的小股部队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现在不也杀了好几百秦军士兵吗”李左车笑着安慰道。大战将临,接下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在这个要紧关头,士兵们的士气和军心绝不能丧失。
不过,在他的笑容里,却分明有一丝的疑云闪过,秦军滞留井陉不撤,设计诱伏赵军部队,剥下赵军的征衣。
秦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收罗赵军尸体上的衣服,其中一定有不寻常的动机,而隐藏在这一连串表象背后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李左车的眉宇渐渐凝结起来。
“有没有抓到秦军俘虏,去审问一下,看看有什么收获”终于,李左车决定将疑问先搁置起来,眼下他必须掌握更多的线索。
“禀先生,一个都没有,秦狗全部被杀死了”回答他的赵军军侯带着骄傲说道,其实他并没有说实话,在清扫战场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受伤秦卒的,只不过最后都被急于邀功的赵军士卒给割去首级。
“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在这里守候吗”收获一场小胜的赵军将领很是得意,象今天这样没有风险的获胜又有什么不好呢感觉真是好极了。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李左车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赵军将士,轻叹一声回道,这支偏师中的士兵都是临时才归附到他的麾下,不管是将领和士兵都不甚熟悉,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重了。
“禀先生,斥候来报,绵蔓水方向我军与秦狗遭遇,现在正撕杀正酣中,请问我们是否前往增援”
未等李左车想到答案,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让他震惊莫名。
绵蔓水是一条贯穿南北从太行山流出的河流,在靠近井陉关的一侧是一片相对封闭的倒三角形漏斗地带,秦军居然在那个地方与赵军撕杀,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那里根本不利于骑兵奔袭冲杀,秦军舍长取短与赵军一战这是为什么
巨大的疑问在李左车心头缠绕得越来越深,韩信当真是疯了吗这又怎么可能李左车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巨鹿初见韩信的印象,那是一个脸色白皙拥有着无比自信的年轻人,就这第一眼他就认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虽然还不清楚秦军具体的计谋,但李左车有一点可以肯定,韩信的最终目标一定是夺取井陉关,而要夺取井陉关就必须先诱出驻守其中的赵军主力,然后再以奇袭攻取营垒。
调虎离山,倏然间,这四个字跳入李左车卟卟狂跳的心头,对了,绵蔓水发生战事,这一定是秦军在故意向赵军示弱,骑军误入绝地,这只不过是一个看似美丽的诱饵罢了。
“来人,赶快传令,回军井陉关。”
李左车悟出了秦军的计谋,而与此同时,急切的等待辎重部队送来赵军征衣的韩信在见到赵军营寨里守卫的士兵降至五千人后,果断的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他做出了迅速强攻赵军营寨的决策。
胜与负,就在这一念之间。
比的就是谁的行动更快一些,是韩信先抢在李左车之前拿下井陉关,还是李左车及时赶回赵军营寨将秦军的进攻阻挡下来。
时间在双方将士的脚间赛跑,这一场井陉之战已经与历史上让傅戈所熟知的著名战役有了不一样的进程,而它的最终结果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这个谜底不会被揭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击致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击致命
“大将军,你下令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烈日骄阳下,六千养精蓄锐许久的秦卒齐声高呼,在他们的前面,大将军韩信神情严峻,他第一次用一种凝重认真的眼神扫过将士们的脸上,这一时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绵蔓水战场上发生着什么,他们清清楚楚。
“出发”终于,韩信猛然将由傅戈亲手交付于他的战刀高举过头顶,出击的命令随即下达,时不我待,一场假扮赵军劫营的计划看来不可能了,再拖延下去,李烈还能不能拖住赵军主力已经不能确定。
“杀”
如疾雷般奔腾的马蹄声响让守营的赵军士兵陷入到了极度的惊恐之中,这半天来,一批又一批的士兵被派往作战前线,回来的却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目睹这些惨状的赵军士卒精神接近崩溃,他们对于战争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以致于当秦骑接近营寨时,惊惶失措的赵军竟然连陷坑、鹿岩都无人去看护守卫,突入的秦骑如疯虎般杀进敌营,锃亮的长剑挑起火苗在易燃的营帐间跳跃,不一会儿,赵军营垒就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起火了,快扑火呀”
看着苦心经营多时的营垒即将化为一堆灰烬,赵军将领喊叫的声音更象是一种哀求。
这个时候,人人都只顾着逃命,谁还会听他的。
逃吧
逃得远远的,能逃多远逃多远,只要不会秦人的利剑割去颈上的头颅。
陈余在最后时刻将一万守营士兵抽走一半,结果证明他将为这个冲动的决定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韩信军要想强攻拿下一万赵军把守的营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一旦韩信进攻受阻,急急往回赶的李左车就有可能及时回防,那样一来的话,处于崩溃边缘的就不是赵军,而是秦军了。
井陉关上,形势已经渐趋明朗,而在另一方战场上,战局却是自始至终都在混沌不清中进行着。
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秦军在生与死的最后关头迸发出了最强的音符。
午时三刻,河滩肉搏战开始。
“还能挪动的,都跟我上”李烈魁梧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冲在与赵军接战的最前面。
在他的左右,最后剩下的一百二十一名亲信死士紧随着冲杀上去。李烈的身边,原本有三百名忠诚善战的死士,不过在经过这一场恶战之后,他们中的一多半都倒在了与赵军撕杀的前沿,其中一些死士就是为了保护李烈而献出了他们的生命。
冲锋
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秦军还会缔结起最后的力量反冲锋
至少陈余没有想到。
在他眼中,一支已经被迫到了河滩上的军队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死亡的判决书了,要是识趣的话,这些秦狗应该早早的扔下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大赵的勇士去割下他们的首级。
一小队赵军试图拦截住这支看上去破烂不堪的秦军队伍,然而他们才一交锋,就被瞪着血红眼珠子,不顾一切扑上来撕咬的对手给打趴下了。
一根长矛斜刺里钻出,直刺李烈的腹部,李烈狞笑着侧了侧身,让敌人的长矛划破碎裂的胸甲钻进身体里,就在持矛的赵军军侯露出兴奋神色之时,李烈的剑已经破入了他的体内,瞬时,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赵军军侯的眼睛死死地突冒出眼眶,无力地倒在李烈的肩上。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战至此时,任何的招法都已无用了,剩下的只有不怕死的勇气。
这哪里是一群人,分明就是一群狼,一群吃人的恶狼。
当犹不甘心的赵军军侯咽气之时,心中只闪过这一念。
“再冲”
猛力拔出腹部颤微微的长矛,李烈怒喝一声,嘴里喷出一口热血,此时的他浑身溢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匪霸之气,将如此,兵也一样,一次碰撞过后幸存的七十八名死士个个怀着决死的勇气,怒吼着一步步前进,他们是暴虐的君王真正的“虎狼之师”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赵军士卒的战斗毅志降至了零点。
死没有什么,当兵打仗总会死人的,但是象死在这样的敌人手里,那真是一件恐怖之极的事情。
事情往往就是在诸多的巧合中酿变,当李左车抬头看到井陉关上冲天的火光时,他的神情里俱是落寞与无奈。
“先生,怎么办”惊恐不安的赵军将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以足智多谋著称的李左车,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我们来晚了,撤退吧”李左车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瞧他的样子似是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完了一般。
“可是,丢了井陉关,我们往哪里撤”
“去绵蔓水,与大将军的部队会合”李左车怔了怔,终于还是作出了与陈余会合的决定,对于他来说,陈余虽然犯下了一连串的错误,但却还是一个值得他追随的主公,只要能保得陈余逃离秦军的追杀,那么东山再起就不是没有希望。
东山再起,李左车还有这个愿望,他却不知道陈余此时已经惶惶如丧家之野狗,一路狼狈败退
“火,代王,井陉关起火了”
这一声惊呼改变了一切,当心胆俱寒的赵军士兵看到井陉关上燃起的冲天火光时,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呐喊,然后飞快的溃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