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谁愿意去冒生命的危险呢
可她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时间拖得越长,对她就越不利。
如果让左俊杰得逞,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第二天,她准备再去后院探探路。
果慧师傅让人牵来的几只大黄狗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跑动,一刻也不消停,她连走出院门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去后院了。
她每餐都留几个素菜包子喂狗,想先和几只狗混个脸熟。
陈妈妈几次在旁边看着皱眉。有一次忍不住道:“九小姐,外面有些人连口水都喝不上”
傅庭筠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寒烟出来,高声对来送饭的小尼姑道:“我们家九小姐说,你们做的素饭包子好吃,让拿三
十个来。”
小尼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微愠,但还道:“你照九的吩咐就。”
晚膳的时候,果真送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来。
寒烟望着半脸盆包子发愣。
傅庭筠笑:“打桶井水来镇着,明天送给那几个扫地的小尼姑吃。”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苦涩无比。
寒烟默默打了井水,默默地点了艾香,默默地铺床。
傅庭筠睁着眼睛望着透过糊着高丽纸洒进来的皎洁月光。
又十五了,她来这里已经整整六十二天了。
她出不去,母亲呢为什么一直没信给她难道也被拘禁了
念头一起,她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会
母亲可六品安人,除了祖母,就数母亲最尊重,谁敢拘禁她
清亮的月光忽然一暗,很快又明亮起来。
像逢风的蜡烛。
傅庭筠翻了个身。
脖子突然被人捏住:“别做声”
那声音,呆板平缓,没有一丝起伏,她做梦也不会认错。
花开锦绣txt
正文第九章挫折
仿若噩梦重现。提供
傅庭筠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又找上了她
她满心焦灼,身子却软绵绵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掐着她脖子时的恐怕从记忆里溢出。
快些答应他,快些点头不然就有性命之悠了。
偏偏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使不上劲。
她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捂着她的嘴却慢慢地放开了。
她长长地透了口气,惊觉后背湿漉漉的,全是汗。
“你知道庵堂里的粮食藏在哪里吗”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光,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猫,不,猫的眼睛比他温驯,他的眼睛冷漠、淡然,没有一丝温度,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又平添了几分孤绝,让人害怕。
“不,不知道”傅庭筠紧张地道,声音磕磕巴巴的。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身体渐渐融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觉不到他的神色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像凝结了层冰似的,比刚才更加明亮闪耀,却冰冷冷让人心底发寒。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是来找吃食的吧
屋外有狗,屋内有值夜的丫鬟,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翻了进来的
今天晚上值夜的绿萼,她就睡在床边的凉床上,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念头闪过,脑海里突然浮现绿萼躺在血泣里的样子。
“你把我的丫鬟怎样了”对绿萼被害的恐惧与愤怒超过了对他的忌惮。
她推开他撩了帐子。
月光静谧地洒在窗棂上,绿萼面对着她,躬身侧躺在凉床上,表情平静安宁。
傅庭筠愕然。
然后想到她刚才一把将他推开
害怕如潮水般漫过愕然。
她朝退缩到了床角,惶恐不安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如夜色,让人看不透喜怒哀乐。
这个人本事真大
没伤人性命就这样进来了。
难怪他没把她看在眼里。
现在怎么办
傅庭筠心中忐忑。灵光一动,突然想到,如果她对他有用,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她的性命吧
抱着一丝希望,她略微镇定了一些。
“厨房里没有吃食吗”她轻声地问。
他没有做声,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就有希望。
傅庭筠最怕他一言不发地杀了她。
“我醒过来没多久庵堂的果智师傅就发现厨房里的吃食和米缸都不见了,”她委婉地道,“大家都以为饿慌了的小尼姑所为。果智师傅却说,如果饿慌了的小尼姑,最多偷一张饼或个馒头,觉得事有蹊跷,就去禀了庵堂的主持果慧师傅。结果果慧师傅说,这些日子庆阳、巩昌两府大旱,商州和同州已有大批灾民涌入,而商州和同州离我们华阴不过几百里,应该有灾民逃荒到这里,趁着中午时分庵里的人都在歇暑,把厨房的吃食偷走了。粮仓那边,恐怕早就有了万全的安排。”
她提醒他,庵堂里的两位师傅都冷静持重,思维敏捷,决非泛泛之辈,也暗示他不要胡来。
“我要这样突然跑去问,果慧和果智师傅肯定会疑心的。”虽然如此,她也不敢逼他,还保持着一定的殷勤,“我这边还有晚膳剩下的三十个素菜包子,要壮士不嫌弃,不如暂时充充饥,待我慢慢地打听庵里的粮食都藏在哪里了也不迟。”
他凝望着她,仿佛有道赞许的神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赞许
对她吗
不会吧
他有足够的力量随时取她的性命,待她如蝼蚁般,怎么会突然赞许她呢肯定看花了眼。傅庭筠思忖着,耳边传来管轻快的声音:“看不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她愣住。
他,他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这在说她吗
她有些恍神。
他已站了起来。
竜竜窣窣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
傅庭筠大急。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这要让人发现他在她屋里,她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定清了。再加上前面还有个左俊杰,她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她恨不得把他的衣角拽住。
“你不说有素菜包子吗”他没有一点顾忌,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压低一点,“给我包上吧”
拿了包子,他就应该走人了吧
傅庭筠喜出望外。
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闷户橱里找了块包东西的靓蓝色粗布把包子收罗整齐了。
“这什么”他从闷户橱里拿出个白底青花的一对小瓷瓶。
“这从家里带来的四物汤丸。”傅庭筠这才想起手里的这块靓蓝色的粗布上次修竹家来时包药材的,想必刚才找包布的时候把几瓶药丸也给翻出来了。
他一声不吭地把对小瓷瓶揣到了怀里,好像这闷户橱的东西他的般。
傅庭筠怔愣好一会。
药不能乱吃的,否则会酿成大祸
她想了想,还道:“那补气益血的。”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了了。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难掩讶然。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间。
他偷了那么多吃的,不过隔离两三天的工夫就又来找吃的了,不去翻她桌子上的镜奁,却把两瓶药丸占为己有难道他不一个人
那他什么人呢
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或行凶乡里背负人命的逃犯
他们通常都一个人。
流民
拖家带口,天气炎热,百时陡迁,没吃没喝的,有人受不了生了病,所以那么多吃食才只能维护两、三天,听说补气益血的药丸立刻揣在了怀里。
可流民有他这么好的身手吗
仅仅靠几分憨力气做不到悄然无声潜入静月堂的。
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头痛。
他已提了包袱:“我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
傅庭筠像被施了定海神针似的,僵立在了那里。
他已轻巧地推开窗楼,身如羽燕般地几个起落,消失在柳树林中。
传记里的情节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傅庭筠瞠目结舌。
远远的,有几声犬吠。
她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也跟着叫了起来。
绿萼被惊醒。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九小姐,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叫奴婢就的了”
傅庭筠“哦”了一声,梦游似地上了床。
绿萼想了想,起身帮傅庭筠倒了杯茶,刚走到床前,傅庭筠猛然坐了起来,脸色很差。
“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绿萼担心地问。
“没什么”傅庭筠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喝了半盏茶歇下,心里却像水滴在油锅里炸开了。
他说,明天再来
那岂不赖上她了。
要她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怎么办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
难道真的助纣为虐地帮他打听粮仓的所在不成
陈妈妈今天早上还说,那些流民四处流窜,看到吃的就抢,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