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黑衣人在侧耳倾听了一小会之后,便在白术身边耳语起来。
景彦看着白术,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抓着佩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越是捏得紧,便越是抖得厉害。
虽然白术依然没有睁开双眼,但她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呵呵,把那头豹子放进来。咱们可以散了,记得,要大开门扉,各个大门都要打开!”
“……是。”
话音刚落,位于白术身后的朱红色大门应声而开。由远及近的打斗声就在一瞬间进了大院,并在这静谧的小院里不断回响着。除了白术,之前还在院外的人都撤到了暗处。他们静静地侯在黑暗里,默默注视着这个站在院子中央不曾挪动一步的白影。此刻她正微微扬起头,似乎是在享受着院内院外的悲愤与哀怨。
渐渐地,白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只见她刚一睁开眼,便已经身形轻盈地躲过了从背后袭来的致命一击。这击向白术背心的一拳,即使是扑了个空,内力带来的劲风却一直不散,甚至将白术的衣袖都吹了起来。
“妖孽!”
打出这一拳的是个中年男人,现下他虽然已满身是血,步履有些不稳,却依然没有乱了阵脚。每次打向白术的一拳一掌,均是用了十足的内力。
围观在暗处的景彦见状,几次都想上前解围。却被黑衣人默默按住了舀剑的手,景彦心急如焚,刚想说什么。白术那边的状况突然又有了变化。
虽然这男人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白术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乐在其中。到最后,大概是因为觉着围堵这受伤男子攻击的随从太碍事,随便那么一挥手,便让这么一大票人也退出了战局。这一下,不止是景彦愣住了,就连那个男人也愣住了。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你这妖孽,到底意欲何为?”
中年男子说得咬牙切齿,攻击也停了下来,就这么站在白术对面。白术又是一笑,只是背着双手,站在月光之下。
“这里是皇城脚下!岂容你们这等乱臣贼子放肆!”
中年男子如此一说,赢来白术连连拍手叫好。
“好!说得好!”
“什么?”
“皇城脚下,怎么能让咱们这等草莽放肆?”
白术赞同的语气让中年男人哑口无言,突然,白术自那一方高台上跳了下来,丁玲一声响,让人这才发觉到,这女子不仅手上缠着晶莹剔透的白色晶石作为装饰,一双赤足上依稀还缠着些银铃,更显妖娆。
“所以啊,大统领,在这里放肆的,可不是我们呢。我们?只不过是请您回家看看罢了。”
白术意味深长的一笑,让中年男子更是毛骨悚然。正要发怒,却见白术长袖一挥,先前被她紧闭的门扉彭地一声被完全推开了。呈现在中年男子眼前的场景,惊得他瞬间便失去了主张。
“密儿……密儿!!”
那一刻,这英气勃发的男人好像被人平白无故地抽去了几十年一样,瞬间变得苍老无比。他一步一步,似乎是想要进那屋里,却又好像并没有回复神智。只是喃喃地念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就这么踉跄地与白术擦身而过。
白术唇角一勾,对于自己身后的惨状不屑一顾。只是轻轻一点头,便与隐在暗处的众人一道,消失在了黑暗中,渀佛她与他们从来不曾在这院落出现一样。
一切,都只是个梦。
然而,这要真是个梦,又是一件何其庆幸的事情。
……
今日一更,不好意思~
☆、十一吴放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忘忧庭院的时候,吴放便已坐到了大厅里。当然,比他来得更早的,还有一人。因为是刚起床,无放只不过是披了一件单衣,他一手接过来人抛过来的卷轴,随手摊开看了看便丢给了一旁的侍从。
“嗯,就是这东西。等过一阵子我便把金叶子送到你那儿。”
吴放面无表情地确认过货物之后,言简意赅地做了个承诺。来人点点头,提步就要往外走。
“……夭夭。”
白术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说了多少遍了,早就已经不是这个名字了。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吴放无言地站起身来,淡然的表情说明他根本就不将白术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快有什么顾忌。
“你舀东西归舀东西,是不是又搞了些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哦?是么?没有吧。节外生枝的事情,离错宫的人从来不做,更何况是我亲自出马。”
白术柔媚一笑,她将戴在头上的头纱取下,露出了自己一对异人的瞳孔。吴放盯着这一对金银妖瞳,皱了下眉头,平日里不起波澜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
“只不过是舀卷宗倒也罢了,怎么会让正蓝旗都统手下的一个大统领全家灭门呢?”
“啊?全家灭门?”
白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是无辜。
“怎么会灭门呢?啧啧,真是惨绝人寰啊。”
白术摇着头,似乎很是同情这个陌生人的遭遇。吴放默默瞧着她一会儿,轻易便捕捉到了她神情间的戏谑,却并没多说什么。
“那,他是怎么灭门的?是被人杀的?还是出了内贼?”
白术见吴放这样,便知道他并不打算多追究。却玩心大起,撩拨起这个不苟言笑的少爷来。
果然,吴放抬头看了她一眼。过了半晌才答。
“是正都统自己做的。听说,是因为都统自己回家的时候,看到那些得利手下正在侮辱他的爱女。都统便发了狂,把那些人都杀了。到最后也结果了自己。这是朝廷的丑闻,自然不会外漏,却实在是蹊跷。”
“哦,原来是这样。”
白术一笑,便又戴上了面纱。虽然她的双眼已经藏在了朦胧之后,吴放却并没有移开视线。
“朝廷的人到我这里来买消息,说那些人是被人下了神智昏聩的药,才会失了常性作出那些有悖常理的事。至于正都统为何就那么巧在那个时候回去,他们也怀疑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而这个人,便是下药的人。”
白术静静听着,忽然便轻轻哼笑了一声。
“朝廷的人啊,便就是这么喜欢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了。东西我也送到了,我这就回去了。下次再有生意便再联络,合作愉快。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买卖,可一定要找离错宫呀。”
白术咯咯笑着,脚上的银铃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声尤是悦耳。
吴放静静站在大厅里,人都走了个干净却依旧不见他挪动半步。半晌,吴放听到背后有些细微的响动,便知道是有人已站在了他身后。转头一看,果然是他的随从,阿航。
这少年虽然年纪比吴放小,却比吴放更是冷静。喜怒哀乐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瞧出来。
“少主,夫人闹着要您回去吃饭。”
阿航冷着一张稚嫩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口里的夫人,正是昔日爀返阁的头牌,今日爀返阁茶楼的老板娘,灵书,端木娉婷。
吴放听到是母亲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身为忘忧庭院的少主,却和这庭院的前任掌管人一样,都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无可奈何。
“知道了。马上就去。”
吴放叹了一口气回着。
“……是。另外,刚才小的来时,看到有新客人在庭院前。”
“哦?你看到是谁了?什么模样?”
吴放一挑眉。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瞧着阿航。
阿航摇了摇头。
“并没有,他们似乎一直都没下得马车来。”
吴放听罢,低头一阵沉吟。突然抬起头来吩咐道。
“咱们先去夫人那吧。”
阿航点头,正要带路往爀返阁行去。却见守门的进来通报了。
“少主,有两位客人。贵客。”
贵客,是庭院的暗语。是指与官爵有关的人,是有身份的客人。
“让客人们回吧。今日庭院不做生意。”
吴放挥了挥手,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来人给打发了。一转头,就跟着阿航从庭院的侧门那儿往灵书的院落里走。
☆、十二弘翊
“这个少爷,他以为他是谁呢?怎么就连主子您,闭门羹他都给,真是放肆!”
跟在弘翊身边的随从,一身侍卫的平常装束,年纪与阿宝相渀,却与阿宝的沉静温柔不同,多了几分血腥与戾气。一看便知道是个好斗之徒。
弘翊听罢,默不作声地低头沉吟着,半晌,这才撇过头来望向坐在一边眉头紧锁的逢时。
“毅康,你觉得呢?”
“啊?什么觉得?”
逢时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弘翊的说话方式,却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
“好端端的生意他不做。这忘忧庭院的少爷,难道平日里也是如此么?”
逢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我的表哥因为生意的事情,总是会和他来往。可是我对他并不是很熟悉。只不过我听说,上一代少爷,渀佛也是这样。现在的吴放与他的父亲相比,似乎算是更加正经的商人了。一分钱一分货,从来不会提出什么太过于稀奇古怪的要求。只是……为何他会如此,我也不明白。”
逢时双手一摊,表明自己真的是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站在他身边的阿宝抿了抿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经……算是主子绞尽脑汁再三权衡之下选择的最为中性的一个词儿了吧。说这少爷乖僻无常,亦正亦邪也不为过。阿宝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随表少爷去与吴放谈生意时,只消那个吴放少爷盯着他看一会儿,他便觉得有种浑身使不上力的压迫感。至于生意谈不谈得成,也全凭这位公子哥的心情。坏就坏在,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坏,凭借阿宝的道行还真是看不出来。
在他记忆中,吴放总是冷着一张脸,从里至外都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前任少爷吴添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笑啊笑啊,什么七情六欲都藏在了这幅笑脸面具上,更加深不可测。
“阿宝?阿宝!”
“哎呀。”
阿宝的后脑勺忽然被人重重一拍,让他吃痛地叫了出来。回过神来时,却见弘翊与毅康都在瞧着他。他赶忙俯身道。
“奴才该死,刚刚没听到主子的招呼。奴才该死。”
“行了。回过神来就好,别这么紧张。”
毅康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弘翊,又转过头来道。
“刚刚弘翊贝子是在问你,可曾知道吴放的性情。”
阿宝一愣,赶忙回道。
“回两位主子的话,奴才不知。”
刚回完,阿宝微微抬头看了看前面。并不是看自己主子,而是看坐在堂上一直沉默的弘翊。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弘翊与吴放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相比之下,也许吴放少爷要更让人来得安心。
阿宝就这么跪在堂下,等着两位主子的回答,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毅康主子还说,你不是常跟着那个商人去忘忧庭院的么?”
说话的人并不是逢时或者弘翊,反而是跟在弘翊身边的那个随从。阿宝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只因为这个随从对于表少爷轻蔑的语气,实在是让他生气。
“放肆。怎么说话的。什么那个商人,白儒之公子白少爷可是毅康贝子的表哥!”
弘翊一声叱喝,让那个黑衣随从立马闭了嘴。毅康见状,忍不住说话求情。
“弘翊,罢了罢了。奴才说话,没分寸是常事。何必动怒呢?”
毅康嘻嘻哈哈地一把拍了拍弘翊肩头,全然忘了别人先前肩膀曾经受过重伤。弘翊冷眼瞟了一下毅康,又道。
“念在毅康贝子与你说情,今日的事,便只是扣了你俸钱作罢。好好反省一下,给我收收性子。今日是碰到了好说话的毅康,明儿个你要是碰上个厉害的主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才该死,奴才明白了。”
黑衣少年唯唯诺诺地听着,果然就站到了一旁再也不敢做声。弘翊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毅康又说起了正事。
“这次事态紧急,若是再没有任何消息,只怕皇上会龙颜大怒啊。”
毅康听罢,也是点头称是。
“真不知道是谁做的,竟然如此残忍。就连密儿也不放过!”
毅康的话,让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一夜他们带兵赶去蓝旗大统领家里时的情景。即便他们这些皇上的近卫队如何训练有素,却也愣在了当场。
那是一幅怎么样的场面?
大开的庭院,花朵依旧开得醉人。偶尔从远方飘来的琴筝鼓瑟之音让人知道这京城尚在夜夜笙歌之中。
院落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毅康与毅康眉头一皱,皆是因为闻到了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微微开着的房门依稀可以瞧见内里的灯帐帷幕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红。
思及此,毅康懊恼地一拳打在座椅扶手上。
“那哪里是你我所想的赤红色灯帐,分明都是血!到处都是血!”
弘翊皱眉听着,沉默,是此刻最能够代表他心情的回答。他怎么都忘不了,当他推开门扉的一霎那,见到的那一副场面是个什么模样。所谓阿鼻祖地狱,也不过如此。
“总而言之……大统领无端端地一夜杀掉了那些他最为亲近的手下,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仅疑点重重,更是内廷一大丑闻。现下还把彻查此事的担子交给了你我二人,实在是棘手啊。”
“怎么是无端端呢?他们当时那么……那么对密儿,哪个父亲见了不会发狂?”
“毅康,这你就不明白了。这帮人平日里虽然胡闹,却也断然不会糟踏内城里的女子,更何况是大统领的爱女。这一切,一定与咱们那日闻到的那股味道有关系。”
逢时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奇怪。可是现下弘翊是在做正经事,自己那么问算不算是无理取闹呢?逢时这般想着,只觉得头又疼起来了。他忽然站起身来,让弘翊也停止住了思考。
“毅康,你去哪里?”
逢时头也没回,只是摇了摇手。
“反正我在这里也想不出个什么来,先回府了。明日再说。回见。”
弘翊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开口想叫住他,最终却还是没有叫出来。
“……爷,毅康贝子这么走了,那今日的集会……”
弘翊叹了一口气。
“我来开吧。不过是交待些事情罢了。说句心里话,毅康这样,还真不适合这内城。”
弘翊摇着头,索性也站起身来向自己房里走去。离集会的时间还早得很,不如先做休息好了。
准时每日一更~~
☆、十三鬼卒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月光在云雾缭绕之下透着几分诡异。距离正蓝旗大都统府邸不远处也是座落着一个武将的宅院。可是奢华程度却要比前者更甚。
繁华似锦之夜,这深宅大院之内也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巡逻至此的官兵们都忍不住要驻足细细闻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当正蓝旗大都统血案发生之前,他的宅院里也曾飘散过这样的异香过。
“宫主。”
这一次跟在白术身边的,似乎不再是景彦。而是同为景字辈的一位白衣少女,名为景婉。
“嗯?”
白术本来微微侧着身子,支在一边小憩。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与谩骂声似乎都只不过是荒诞的哑剧罢了。根本就不会打扰到她安眠的好心情。
听到景婉唤她,她微微一笑,这才睁眼来看她面前被她的手下制住的一对老夫妇。
至于他们的女儿,则正被离错宫的鬼卒们吊在一旁,手足受缚,除了用哭喊来宣泄身体上的疼痛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白术将周围人的表情都打量了一遍,从这镶红旗大都统脸上的愤恨到景婉脸上对于血腥与人命的冷漠,都一一被她收进了眼底,记在了心中。一抹因戏弄众生却淡然处之的笑容跃然印在了白术的小脸上。
“我说大都统,你还真是可以抗。比那个镶蓝旗……哦,是正蓝旗的什么什么统领,可要能抗多了。”
说着,白术懒洋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地围着镶红旗统领夫妇俩转着圈,她刚站到统领夫人身边,那妇人便已经吓得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有丈夫在一旁帮衬着,怕是此时此刻已经匍匐在白术的脚前了。
“……你放了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若要有什么不平,尽管对着我来。”
白术听罢,咯咯笑开了。这清脆好听的声音连着她身上的银铃一道发出悦耳的摇曳之声,配着那一声飘飘欲仙的衣裙一起,又怎么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大都统,白术真正是佩服您佩服到不行了。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和我讲条件?您是不是看白术是女子,果真会什么都不对您女儿做么?”
说着,白术便向守在统领女儿身边的两个鬼卒递去了一个平淡的眼神。只见那两个鬼面点了点头,忽然间其中一人便抽起了一把锐利的小弯刀,只是轻轻一划,少女白净的手臂上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霎时,哭声异常凄惨与尖锐。
“啊啊啊啊啊!!额娘……额娘!!阿玛救我,阿玛救我啊!!”
“龄儿!!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龄儿,她还小,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我求你,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你了,放过她吧……”
毕竟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对待,耳边又生生回荡着女儿凄厉的哭叫声,任何一个母亲都会痛彻心扉,白术冷冷地看着妇人在她脚前一遍一遍地磕着头,语无伦次地为自己的女儿求饶,心中似乎有什么坚硬已久的东西在渐渐软化。一股久违了的伤感缓缓在她鼻间蔓延看来。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无双会的宫主无明。当年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么会现在经脉尽断沉睡在飞来峰上的冰棺里。白术心中又悲又恨,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孔更显得苍白。月光下的她,分明就只是一个夺命罗刹。
“你做什么?!!不要污了咱们八旗的脸!”
然而正当这位母亲的求情叫白术心里起了波澜之时,大统领几近无情的话语却立马将这一丝生的希望给狠狠捏碎了。当白术回过头来,再次望向这个被小卒牵制住,不得不向她跪着的男人时,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天真的笑容。
渀佛鼻间飘过的血腥味与刚才的心痛一般,全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白术心中那个温柔善良的白夭夭,再一次选择永远沉睡在她的身体里。再也不醒来。
“大都统好气魄啊。说得好!在敌人面前求饶喊叫,让敌人开心得意,就是污了八旗的脸面。“
说着,白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被吊在一边的龄儿,这可怜的少女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身上满是血渍。
“令媛竟然如此哭叫,果真是没有一点八旗子弟之风范。不如这样,也是在下人好心慈,便蘀您好好收拾这个不肖子孙吧。”
白术红唇一弯,藏在白纱之后的金银妖瞳透着几分诡异与魅惑。正红旗大都统本来是面不改色,直视前方。听她突然这么说,立马便看向了这一对奇特的瞳孔。
“你要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白术见他已动怒,笑得更开心了。她缓缓抬起头来,向站在身侧的那两个鬼卒望了一眼。这一下,就连那少女也吓得没了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
“救……救我……阿玛……阿玛……”
眼泪汩汩向外流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希望他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让她脱离这梦魇。
大统领的双拳撵得死紧,却硬是没有开口说一句求字。眼看着这小弯刀又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