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和王夫人互相谦让了一会儿,贾母只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忽拍手笑道:“好,这才是诗书礼仪之家该有的,往日里听说哪家的妯娌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更别说是管家权了,再看看我这两个好媳妇,我这心呀,别提多受用了。好,好,好呀。”
巧儿见贾母高兴,又凑上去说笑了几句,只是这管事一职到最后还是由王夫人得了,巧儿从旁帮忙。
王夫人心里高兴,面上不显,只是问巧儿道:“这是嫂子谦让,谁不知嫂子管家是一把好手,只不拘那处,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嫂子只管提出来就是。”
“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是想着别给弟妹添乱也就是了。这样吧,今天和老祖宗讨个恩典,将我们房里一干事情揽了下来,其他的还是由弟妹处置,老祖宗你看可好。”
“这样也好,万没有弟媳妇当着大伯家的道理。”
“既然老祖宗答应了,那我就再放肆一回,有一事,还望老祖宗再疼我一次。”
“什么事呀,要是没理的,我可不依。”
“是这样的,我是想着这平日里但凡有用钱处,老是麻烦弟妹,也不便宜。不如先将大房一年的日常花费提出来,这一来吗,我先练个手,老祖宗也可看看我的本事,二来嘛,老祖宗也是知道的,我家老爷近年来迷上了古董字画,每看见什么好的,必回府里拿钱,这弟妹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给了,府里银钱吃紧,不给,又得罪了大伯,不如一年定下个数,我帮他拿着,他若要用,只管来问我要,也省的弟妹左右为难,老祖宗你看怎样?”
贾母笑道:“我看还有个原因吧,剩下的正好给你买酒吃了,可是否?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法眼,老祖宗看这事如何?”
贾母没说话,回头对王夫人说道:“老二家的,你看这事如何?”
王夫人一来是真给贾赦闹得不轻,想摆脱这个大麻烦,二来巧儿没和她争权,她得还巧儿个面子,自然也没二话。
贾母又想了一会儿道:“好吧,这事我就准了,只一样,要是到时候银钱不够使了可不许来我这哭穷。”
“如此就先谢过老祖宗了,老祖宗您就放心吧,绝不会如此的,就真是一时不凑手,我也没这个脸来不是。”
“说的也是,还有一样,这一年该给多少,你可有个数?”
“老祖宗,这各房里的花费早有定数,只老爷那里,还是请老祖宗说个数,多少我们都受着,就是老爷嫌少,也怪不到我头上不是。”
“说的也是,这样吧,以往咱府里一年能有十万两的进项,每年呢,这大房花费也差不多有二三万两银子,这样吧,一年给你们三万两,不够就自己填上,多了的也可自己留下。”
“好好好,用不了这么多,一听就知道老祖宗偏心我们呢,只怕弟妹听了要嫉妒了。”
王夫人只笑道:“就听老祖宗的,万不敢有什么意见的。”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见贾母有些疲累,二人便告辞了去。
一出贾母的院子,巧儿就叫王善保家的跟着王夫人,将银票取回。王夫人虽不愿,奈何前几天正好各处的收益都送了来,也没什么借口,只得给了。
再说贾母,等巧儿和王夫人走后,招赖嬷嬷进来,将此事一说,不解道:“你说这老大家的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分家不成。”说到这里,贾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眼神也狠厉起来。
那赖嬷嬷给贾母倒了一杯茶,说道:“依老奴之见,应该不是,虽只相处了几个月,但也看出大太太为人处事很是守规矩,再说大太太这人也没什么心眼,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应该就如太太说的那样,老祖宗多心了。”
“但愿如此。”贾母道。
当然同样的问题,王夫人也和周瑞家的商量过,却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谁让巧儿的演技太好了呢。
巧儿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她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贾府有很多事都是巧儿不习惯的,巧儿才不想委屈自己,正好趁这个功夫,将大房这里做些变动。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把贾赦搞定。
巧儿让人传信,说是自己有事找贾赦,让人去将贾赦请来。
趁着贾赦没来的功夫,巧儿先整理一下情绪,想一下说辞。
巧儿原没做此打算的,必定要是一个不好,贾母当场翻了脸,认定自己有意分家就麻烦了。古代等级分明,当长辈的就是打杀了小辈,只要是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
自己当时只是想法子好推了管家之职,却让她发现贾母和王夫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分歧,料定贾母应该不会选此时和她翻脸,就赌了这一把,万幸她赌赢了。
巧儿知道,这也就是现在,自己是新妇,贾母,王夫人等给自己几分面子,贾母应是想扶植自己与王夫人打擂台,不想给自己个没脸,才依了自己。而王夫人因不知自己的底细,还在观望中,又得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不会轻易地拨了自己的面子。
现在巧儿只要安抚好贾赦,就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古时女子地位低下,自己虽说管着内宅,但小事也就罢了,像是重新立规矩这种事,还是要经过贾赦的同意。况且贾赦点了头,也省的那些小人嚼舌根,告刁装的。趁着现在,贾赦的心还在自己身上,正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时候,正方便自己做事。
过了一会儿,贾赦回了屋,巧儿让下人们都下去,将贾母有意让自己管家一事告诉了贾赦,同时也说了自己已经推辞了。
贾赦一听到这就火了,举起手来,待要打巧儿,却舍不得下手,只得将桌子拍得直响,要巧儿给他个交代。
巧儿见状,只得跪下说:“老爷生气,原是应该的,只是也该听听我的理由才是。”
贾赦怒道:“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理由。”
“是,老爷。”巧儿起来给贾赦倒了一杯茶,“老爷先喝口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贾赦喝着茶,想起了巧儿平日的温柔小意,不觉将怒气降了三分。
第 11 章
更新时间:2012-1-15 14:27:09 本章字数:4069
巧儿见贾赦面上少了几分怒气,大着胆子拉扯着贾赦的袖子,说道:“老爷就会冤枉人,也不让人把话说完,你光知道我推了差事,却不知道我还要来了3万两银子?”
“真的,什么银子?”贾赦忙问。
“这个可是我们一年的花费,你少打它的注意。要我说,有了这些,那个只是名声好听的管家头衔是一点也不重要的,再说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管呢,说不定呀,这就是个圈套。”
“圈套,这话怎么说?”
“老爷你想想看,这府里都知道我出身差些,也没多少交际应酬的经验,再过几天就进腊月了,到时各处的年礼,年节的筹备,是一样接着一样,现在让我管家,可能吗?要是有哪里照看不到,丢了满府上下的脸,我哪还有脸继续管下去,可不绝了我们这房以后的路?再说了,说是让我管家,只给了账册,府库,银库的钥匙是一把也没给我,对牌也没给我,只不过担了个名,一点实权也没有,不管什么事,还不是要老太太拿主意?”
见贾赦若有所思,巧儿又说道:
“再说了,这府里事多人多,保不住有一两个不好的,我既担了这名,免不了要管教一二,二房那边要是再给说两句好话,我能不答应?到时侯好人都让她做了,偏我捞个尖酸刻薄的名。”
“现下我们有了这三万两银子,平时的嚼用不过四五千两罢了,老爷就是有个什么交际应酬的,一年下来也不过万两,剩下的不就是我们自己的了。轻轻净净的过我们的日子,到年底有了剩余,再置办上两个庄子,咱这房里也能多些私产不是。”
贾赦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呀,当下转怒为喜,夸了巧儿几句。
巧儿笑着收下了,见时间还早,又拉着贾赦一起规划规划,又故意让贾赦帮着看账。
贾赦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细查了发现没有一处账册是好的,自是暴跳如雷,直嚷着要将这一竿子的背主奴才统统卖了,却被巧儿劝下了。
巧儿早就知道这贾府中人从上至下无不顺手牵羊,采卖上抽头,收租子的克扣,服侍主子的偷卖主子摆件首饰的,厨房厨子就偷米偷面偷油偷柴碳的,账房里的小伙计一年都有四五百银子的抽头,其中的代表人物赖大,负责大观园的采购银钱,最后起了一座赖家花园子。
这些下人胆大包天,巧儿也想撵了他们,只是这些都是家生子,他们一家子已经跟了贾家好几辈子了,这两府里有头脸者无不与他们有关联,正所谓盘根错节。再者,贾府里也有好些阴暗角落之事不能告知于人,这些家生子们都是有些耳闻。正所谓奴大欺主,想要铲除他们并非易事,要是一下打蛇不死,反让他们反咬一口,败坏了贾府的名声。最重要的一点,贾母尚在,只要那些服侍过贾母的婆子们在她耳边吹吹风,求求情,事情肯定会不了了之,白白结下这么多的仇。
巧儿将理由一条条说与贾赦,贾赦无奈,只得罢了。只是贾赦怎么也舍不得这白花花的银子让那些奴才得去了,拉着巧儿想方法,必要找出一个法子,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下人侵占。
其实,巧儿早有办法,只不便直接说出,用了一些手段,让贾赦自己想出,左不过是岗位责任制和承包罢了。
贾赦想出这法子,得意非常,将法子告诉巧儿,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才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将各处丫鬟婆子唤来,让王善宝家的将新定下的规矩说与众人听。
不管是哪处,只将各自的花费银子给了管事的。每处的婆子丫鬟的例钱,采买的花费,不管有多少,只这么多。每月要是有剩了的,就赏给她们,多了的就自己补上。
又将各处服侍的责任订下,各处的财务整理立账,分派几人看管,如有丢失,只拿这几人试问。一年勘查两次。若是有三次失职,就撵了出去。
三是在院里寻一偏僻的房子,设做病房。府里有下人病了,不拘花费多少银钱,只在那里看病吃药,还安排了一个婆子在那里照应。
如此,大房的生活也就步入了正规,只是管事的和手下的;采买的和各处管事的时不时吵上一场。
管事的想省下点月钱银子,自是看不得下面的偷懒,原本要用两个人的地方,也只用一个人。巧儿早知道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虚的,她也不管这些,只要能把活做好,用几个人她才不管。于是那些一贯偷J耍滑的被赶了出去,直接丢给了王夫人。
再说采买里面的猫腻,那些管事的那个不清楚,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现在采买的贪得每一分钱,可都是贪得他们自己的,自然不依,两边是成天的打嘴仗,只是巧儿早有话来,不敢闹到主子面前,巧儿乐得个清净。
如此到了次年二月,邢忠已满12岁,其老师张观让他下场一试。贾赦忙前忙后,亲送了邢忠进场,童生试要连考五场,邢忠出场后就晕了过去,唬的来接的下人慌了神。贾赦又请了太医来看,太医看后,只说是劳累过度,不碍事,休息过来就好。
邢忠连睡了两日,贾赦每日都来询问。等邢忠醒来,又送了些人参,燕窝来。
这日到了放榜时,邢忠得了头名。邢家上下十分高兴,除了张观,还将巧儿贾赦也叫来,一家子一起吃了顿饭,庆贺了一下。
吃吧宴席,巧儿回去,又去了贾母处。贾母问了一些邢忠的事,只说是诗书礼仪之家果不其然。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巧儿才回去。
次日起,众人看巧儿不觉得添了几分尊重。
邢忠休息好之后,就闭门谢客,只管温书。等四月间,依旧是贾赦,将邢忠送进考场,这次连考了三场,邢忠出来后,精神尚好,等回了家才很睡了一天。等放榜时,又得了头名。
大家依然是一家子吃了一顿饭,邢忠依然闭门温书。
这年八月,正是院试时候,贾赦送邢忠下场,考毕,一家子都等消息,知邢忠是必过的,但不知能考第几名。等榜文出来,邢忠果得了院试第一名 “案首”,连中小三元,成为了一名“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等特权。
张观知邢忠年幼,乡试要连考九日,必熬不住,再则邢忠年幼,少年高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阻了。又恐趋炎附势者众,邢忠年幼性子不稳,万一交友不慎,移了性情反是不好,因此找了好友,延迟了邢忠进国子监的时间,自己带着邢忠出去游览。
邢父邢母虽然不舍,却也知张观是为了邢忠好,只是邢父还有职责在身,无法陪同,最后只得张观自己带了邢忠去了。
因邢忠要考试,邢母一时也顾不上巧儿,等邢忠出外去游历,邢母就闲了下来。仔细一算,巧儿已成亲一年,真真是没喜的,一时着急,加上前一段时间太累,竟病倒了。
巧儿听得邢母身体不好,急回了贾母,就赶回了邢家。等见了邢母,知是因为自己打算,不禁感动莫名。
邢母将前些日找的大夫秘密的请来,那大夫给巧儿把了脉,口中只说巧儿身体很好,还说自己从医这么多年,把了这么多的脉从没见过这么健康的。
邢母谢过大夫,让王管家送上谢银,送了大夫出去。
邢母听见巧儿身体康健,原是高兴,又知巧儿与贾赦二人夫妻和睦,恩爱非常,偏偏二人成婚一年,确没半点动静,已是信了巧儿的话,认定是贾赦不好了。只贾赦是姑爷,此事又不可对人言,更急了,巧儿只得好生宽慰。
等巧儿回去,邢母急着将邢父找来,说了结果,邢父听了也十分着急万分。
第 12 章
更新时间:2012-1-15 14:27:12 本章字数:3790
巧儿回了贾家,一人在屋里闷着。贾赦进来,只当巧儿为邢母之病着急,只得好言相劝。
巧儿见贾赦在那想方设法的逗自己开心,不觉思绪飘远。
这一年来,巧儿过的很好,邢家只有一子,邢忠年幼,邢父年迈,一应事务都是贾赦这个半子在忙活。
也许是有事要忙,心里不空虚,贾赦这一年来也很少出去吃酒。贾赦喜好古玩字画,以前都是下大价钱买真的,后巧儿连劝带激的说,买人家确定了的有什么意思,不如到旧物市场看看,要是自己掏出个好的,那才算真本事呢。贾赦听了也以为然,平日里闲着没事就去逛逛琉璃厂或潘家园,还别说,还真让贾赦捡了两次漏,露了个大脸,贾赦自此更热衷了。
除此之外,要是看见什么有趣的小玩意,贾赦也买回来送给巧儿,或是给两个儿子,这时的贾赦俨然就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巧儿没事了也自己琢磨,或是回想书里贾赦的种种劣迹。也许是时间长了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巧儿对贾赦动了几分真心,巧儿怎么也想不起贾赦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恶事。就是出名的那几件,也在心里给他找了理由。
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巧儿只觉得这贾赦就是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不断地调皮捣蛋只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贾赦自幼就缺少父爱母爱,那贾代善早早的袭了爵,每日里忙于政事,荣公夫妇只在偏房处养老,贾赦自幼就由荣公夫妇教养,据说二人对他是百般疼爱,一刻也离不了他。估计平时与贾代善贾母贾政没多少来往,等这老两口走了,贾赦都是快当爹的人了,也没人注意到这娃缺少父爱母爱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贾赦都这么大的人了,可坏就坏在贾母偏心得太明显了,这贾代善也是个耳根软的。荣公夫妇去后,贾赦一直住在那处偏房,偏贾政从小跟着贾母住在荣禧堂,每日里和贾代善贾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事没事的表一表孝心。
而贾赦呢,本来住的就远,以前又没什么交情,平日里处在一起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想表个孝心不是没在那个点上,就是晚了贾政一步,不得贾代善的喜欢。而贾母本来就不喜欢贾赦的生母,连带着对贾赦的印象也不好,这一来二去的这关系就更不好了。
不过真正给贾赦打击的还是贾代善的那个遗本,据王善宝打听的,说是那遗本本是保举贾政袭爵的,偏皇上不知怎想的,驳了贾代善的本,还让贾赦袭了爵,不过还是给了贾政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
估计贾母一直不愿意,那荣禧堂也不让出,就让贾政一家住着。
贾赦受了这么些委屈,又不知道自己不是贾母所出,见了贾母也没什么好气,一口一个下流胚子,一口一个不学无术,干脆破罐破摔,我就下流给你看看又怎么了,于是只一味玩乐,安富尊荣,不务正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子孙也不加以教育和管束。
其实,原著里贾赦除了好色之外,也真没做什么恶事。
恶事一,娶鸳鸯。说贾赦生性好色,是因为他想要母亲的贴身丫环鸳鸯做妾,不惜威逼利诱鸳鸯的哥哥,后来遭到贾母的拒绝才作罢。贾赦为什么要娶鸳鸯呢?原因是他发现贾母太过偏心。因为贾母是贾府最有钱的人,如果她一偏心,那以后在分钱的时候,势必会多给贾政,而少给自己。古语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为了及早防止自己的资产流失,贾赦才迫不及待,出此下策,提出纳鸳鸯为妾。除了这一个,贾赦也没威逼过什么人了吧,至少比薛蟠好多了吧,没弄出什么人命来。
恶事二,勾结贾雨村,诬陷石呆子。原著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