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推半就地被展游摁在座位上,一抬眼,花衬衫三下五除二铺开地图,酒保把四颗小棋子摆到终点。
展游干最脏的活,手势娴熟地给他们发钱,每个人一万五。
“我们玩大富翁。”展游铿锵揭秘。
大富翁,老少皆宜的房地产游戏。规则通俗易懂,对小学生来说刚刚好,对上了一天班的打工人来说确实有点复杂。
谢可颂兴致缺缺,展游摩拳擦掌,即将转动骰盘。
“等等。”花衬衫插嘴提议,“我们不赌点什么?”
酒保端着四杯鸡尾酒过来,温声问:“赌什么?你赢了就不用戒烟?”
“我也没这么说……”花衬衫偃旗息鼓。
展游沉思片刻,走到吧台后的留声机旁,拨开唱针。
室内忽然悄静,其余三人齐齐打量他。
展游挑起嘴角,慢悠悠走到三人背后,像鼓励球员上场的教练那样拢住他们。
“赢到最后的人决定今晚放什么歌,怎么样?”展游说。
花衬衫感叹“还是你会玩啊”,酒保莞尔一笑,附和说好。谢可颂以为展游指酒吧的背景音乐,满不在乎地跟着点头。
大富翁游戏正式开始。
花衬衫先转骰盘,点数加起来是8。他提着棋子往前走,嘴上闲不住,问展游:“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和小谢?”展游说,“他就坐我对面,前两天收拾工位的时候认识的。”
“就坐我们对面?”花衬衫说,“我怎么不认识?”
展游:“你又不在工位干活。”
轮到谢可颂骰点,他手指拨了一下转盘,轻而易举地进了监狱。
暂停三回合。谢可颂心上泛起一阵微妙的轻松。
“呃……用50块换自由身?”花衬衫问。
“不,我等等看。”谢可颂斩钉截铁地回答。
展游接过骰子,继续先前的话题:“小谢很好玩的,那个可颂挂件就是他送给我的。”
酒保问:“就是你前两天跟市里开会的时候,手上玩的那个?”
玩可颂捏捏就跟转笔一样自然,属于肌肉记忆。展游回忆半晌:“我玩了吗?”
花衬衫笑了一声:“我那天下去抽烟,旁边有人来找我搭话,我一看,不就是开会坐你对面那个。他问为什么你在他说话的时候玩玩具,是不是他哪里说得不好。瞧你把人家小朋友吓得。”
“那我下回尽量克制一下……不玩玩具。”
展游说完,骰到3,机会卡,奖励向前走7格,落到一块橙色的地皮上。他毫不犹豫地在上面造了一幢房子。
“运气不错。”花衬衫端起酒杯跟展游碰了碰,喝一口,“今天怎么做的无酒精?”
酒保把房子模型摆上地图:“小谢不喜欢喝酒。”
其他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聚焦过来,谢可颂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显得有参与感,便问:“你们都是……一个部门的吗?”
酒保:“对。”
“准确地说,”花衬衫指了指展游,“我们是给他打工的。”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页?不?是??????u???€?n???????????????????则?为????寨?佔?点
展游没来得及纠正,其他两个工人阶级自发联合了起来。酒保和花衬衫挪凳子,一左一右地包围住谢可颂。
“小谢啊。”花衬衫痛心疾首,“你知道吗,展游在国外的时候每周工作至少100个小时,几乎全年无休,我们也跟着加班。”
酒保总结:“惨无人道。”
“今天中午我听到展游说下午放假。”花衬衫转骰盘,走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嗨,难兄难弟。”
命运卡,花衬衫锒铛入狱,跟谢可颂挤在一起。
“回都回来了,当然跟着总公司的规矩走。”展游见谢可颂没跟上他们聊天的节奏,出声解释,“我们战略部门其实算yth的子公司。
酒保:“独立经营。”
花衬衫:“自负盈亏。”
“所以,”谢可颂掷点数,“你们回归,是因为被yth收购了吗?”
一个6,一个3,点数不一致,谢可颂继续蹲大牢。
展游:“不,只是yth准备在国内新开一个工厂,包含一整条智能住宅的生态链……”
“等一下,”谢可颂谨慎地问,“这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可以,应该快公布了。”展游继续说,“这块的研发一直都是我的团队在跟,所以在工厂落定之前,我们会暂时驻yth办公。”
谢可颂脑子里过了一遍展游的话,不确定:“我记得yth自己就有一个投资部门,跟你们有关系吗?”
“几乎没有。”酒保细细解答,“他们为yth吸收更成熟的项目,而我们对初创企业更感兴趣,也会跟刚脱离实验室阶段的产品。”
谢可颂默了默:“比如人类狗窝?”
“那个比较特殊。”展游搔搔下巴,“它是跟某个奢侈品牌合作的项目,概念和设计大于本身的实用性。”
展游说明着,棋子落到红色的地皮上。他又造了一幢房子。
轮到酒保,他没有立刻入局,指尖按着骰子一角轻轻摇晃,亲切地问:“小谢是做什么的?”
谢可颂:“营销策划。”他其实已经说完了,可一看酒保和花衬衫的表情,好像还等着他的下文,只好接着说,“我是全案策划,从前期市场调研,到后面品牌活动和物料设计……我都跟的。”
“听起来很有趣。”酒保沉吟片刻,“你很特别,跟我认识的营销不太一样,他们看起来更活泼一点。”
“加班累了,不爱说话,多正常。”花衬衫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某些老板太黑心,当心人家跳槽。”
跳槽属于敏感话题,谢可颂心里警钟一敲,接话:“不至于,公司加班是有调休和折现的……”
“小谢,你喜欢yth吗?”展游忽然问。
“什么?”谢可颂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展游措辞着,双臂交叠趴到桌上,仰视谢可颂,眼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为情,“你喜欢yth吗?”
“我……”
“嗯。”
谢可颂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我不讨厌。”
意料之中的回答。展游舒气般笑了一声,直起背来,伸个懒腰,说:“是吗。”
展游明明讲得很轻松,却让谢可颂感觉自己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愧疚感像水灌满整个房间,谢可颂被淹到只剩个脑袋,他试图补救:“我司在整个行业里已经很好……”
“不,没事,我理解,不过你可以期待一下我的工厂。”展游同谢可颂碰杯,神秘一笑,“我想了很多年。”
酒杯里谢可颂的倒影摇来晃去,骰盘“咕噜噜”又开始转。
“对了,我给你们讲个好玩的事情吧。”酒保插话道。
其余三人齐齐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