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懒,除了跑步机上几个坚持有氧的美女同事,健身房没几个人。器材闲置着,墙上贴满“猝死的都是意志品质坚强的人”之类的励志标语。
“我和我哥,老杜,还有展游,有空都会下来练练。”柳青山聊道。
“嗯。”谢可颂说。
“之前有几次,我们让展游也带你来玩。”柳青山说,“可是他说,你光工作已经精疲力竭,不能再动了,我们就不再提这茬。”
“我……”谢可颂欲言又止,无法反驳。
宽松加绒卫衣跟工服一样,焊在柳青山身上。她带着谢可颂直奔无氧区,来到龙门架前,进行简单的热身。
空调温度高,谢可颂松了松领带,成为唯一一个穿着衬衫坐在健身房里的人。
“你看那里。”柳青山指向一个方向,“展游专座。”
谢可颂定睛一看,瞧见一个奇形怪状的器械,问:“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蝴蝶机,可以用来夹胸。”
柳青山拉伸完,站直,双臂侧平举,掌心相对,缓缓靠近,直至手掌合拢。
“展游本来每周练一次胸,遇见你之后,变成每周练两次。”柳青山比划道,“上胸下胸中胸分开练,相当细致,特别努力。”
谢可颂不自然地别过脑袋。
“我们好奇,问他为什么练这么勤,展游就笑,不说话。”柳青山拖着长音,揶揄道,“真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可颂抬手捂住脸,不吱声。
过了半晌,谢可颂虚弱的声线从掌缝中飘出:“……小青姐。”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柳青山爽朗大笑。
健身房的镜面上装有一排排射灯,照得人轮廓清晰。
柳青山把加有哑铃片的杆子搬到地上,比划了几组硬拉,重量依次递增,后来似乎有些站不稳,就蹬掉气垫跑鞋,穿着袜子站在地上。
“你……”谢可颂见状问,“没带运动鞋吗?”
“没带,本来没打算来健身房的。”柳青山弯腰,握紧横杆,“平时对接工作的时候不觉得,今天早上跟你聊了几句闲话,就……怎么说呢……”
柳青山跟谢可颂一样,下巴削尖,外表精精瘦。她两条细细的手臂链接杠铃,腰背挺直,核心绷紧,深呼吸,蹬地起,轻轻松松拉起了100公斤的重量。
松手时杠铃砸落地面,发出震天巨响,粉尘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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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山看了眼掌心被蹭破的茧,坐回谢可颂身边,稍稍喘着气,把话说完:“今天早上我就在想,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的。”
谢可颂眼眸闪过一些黯然:“是吗。”
“嗯。”柳青山目不斜视,冷然道,“他们都让我不要讲话太难听……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硬撑着,简直就是愚蠢。”
“我已经吸取教训了。”谢可颂低声道。
柳青山的批评很直接,谢可颂却不觉得难过,反而生出一股踏实的轻松。他惯常细心,观察到柳青山手里满是镁粉,便主动帮人拧开瓶盖。
矿泉水瓶被递到面前,柳青山目光渐渐上移,看到一张平和而倔强的脸。她愣了愣,表情随即舒展开。
“小谢,你以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健身房玩?”柳青山再次邀请。
“好啊。”谢可颂答应。
柳青山得意地笑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想不想看老板?”
谢可颂诧异:“嗯?”
没等谢可颂回答,柳青山不顾手上还沾着白粉,风风火火地打开手机相册,在千千万万张狗片中大海捞针,找到几个展游在健身房锻炼的视频。
视频里,展游穿着谢可颂眼熟的宽松背心和卫裤,站在加满重量的杠铃前。
展游发丝凌乱,被汗水打湿。他往后捋了把额发,朝这边望过来:“在拍吗?”
“拍了。”画外音是柳青山。
“最近抱……”展游讲话骤停,无声地笑笑,往手上补镁粉,重新说,“最近有了新的体悟,说不定能拉更重,录下来我再看着调整。”
“嘿嘿,你拉你拉,我偷学。”是杜成明。
视频内,镜头不再晃动。展游转了转肩膀,长身挺立,像一个黑洞,将四周所有的声音和空气席卷而入。
下一瞬间,他小臂和脖子上血管凸起,猛地发力,扎扎实实地拉起一个夸张的重量。
咣当巨响,展游松手,杠铃砸地,微微弹起。
他望向镜头,看起来很高兴,汗水从鬓边流下,手脏,不方便擦,就像边牧大狗一样甩了甩脑袋,汗水飞溅在空中,亮晶晶地汇进谢可颂的眼睛里,明明灭灭。
时隔几个月,谢可颂穿越时空,回到他们身边,成为在场的第四个人。
无论见到展游多少次,谢可颂的心脏都会再次欢欣雀跃。他发现自己在憋气,用手按了一下胸口,才轻声道:“其实展游没有跟我说过他每天什么时候运动,也没有跟我说过,你们曾经邀请过我。”
柳青山视线扫过谢可颂的脸:“这样啊。”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可颂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家里多出很多健身器材。”
“哦,怪不得他后来不跟我们一起练了。”柳青山说。
老板不如狗,柳青山不想在手机里保存资本家的视频,晦气,就把视频隔空投送给谢可颂,然后一键删除。
她神清气爽,美滋滋地一回头,发现谢可颂垂着视线,一遍又一遍地重播展游的视频,眼巴巴的,不敢靠近的,引人心软。
“诶。”柳青山指了指场地中央的杠铃,“你要不要也试试?”
“我吗?”谢可颂收起手机,摇了摇头,“100公斤……不太行吧。”
“没事,轻轻的,我们轻轻的。”
柳青山拉着谢可颂来到镜子前,又从角落拎来一只可伸缩的手机支架,卡好手机,镜头对准谢可颂。
按录像键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切换软件,发送了视频邀请。
射灯像小太阳一样在头顶散发光与热。
宽幅全身镜里,谢可颂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笔直而立,柳青山来到他身后。
“弯腰吧。”柳青山下指令。
谢可颂顺从地朝前弯腰,手指堪堪触及鞋面。
“闭上眼睛。”柳青山又说。
睫毛扇下,谢可颂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隔着布料,虚虚贴上谢可颂的后腰,再伸出两根手指,轻点他脊柱的最后一节。
“慢慢直起腰来。”耳边传来柳青山的声音。
谢可颂刚要起身,又被人摁下去。
“怎么了?”谢可颂不解。
“不是一下子起来。”
“那是……”
“要跟着我手指碰到的地方……”她指尖沿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