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要让大家伙捡便宜,哪还等什么跑得晚了,这天大的功劳可就让给别人了,一想到这里,赵军士卒个个眼中放光拼命猛追。
“将士们,前面就是绵蔓水了,秦狗逃到了绝地,我们快追上去剁了他们的狗头。”追兵阵中,不时有赵军将领高呼着鼓劲,这让士兵们更加的疯狂。
胜利可以让人疯狂,让人不顾一切,更会让人麻痹大意
以致于等到赵军士兵发现前方有埋伏时,一切都已晚了。
“有伏兵”奔在最前的一名赵卒的警告在话音刚落时变成了惨叫,一支劲矢准确地穿透了他脆弱的咽喉部位。随后密集的弩矢如雨点般继续飞来,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在赵军队列里面响起。
“射击”已经从容拔马回来的李烈把剑指向收不住脚步而堆涌在一起的赵军士兵,他的话音未落,从岩石沟壑后面立即激射出无数箭矢。
这一轮突如其然的弩矢洗礼,密集而迅猛,让急速突进的赵军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失去了前冲的方向,箭矢破入的闷响连番响起,听到陈余急令匆忙追击出来的赵军士兵甚至没有携带必要的防具,秦军的弩矢立时造成了惊人的伤害。
中箭的士兵哀嚎着悲戚呼救,一具具被弩箭贯力透穿的身体倒翻在地上震荡起薄薄的尘雾,瞬时,数百名冲在最前的士兵就伏尸于地。
“呜”
终于,在付出了千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之后,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赵军中央主阵响起,透彻长空。
随后赶到前方战场指挥的赵军统帅,代王陈余开始组织军队列阵反击,两军对峙用堂堂正正布阵迎敌的方法作战是陈余的强项,熟读兵书精于阵法的他对于冲锋、守御、分进、合击这些个阵式了然于胸。
“秦狗,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凭着几轮弩箭就能吓退我吗”陈余冷笑着向将领们下达着出击的命令。
稍臾,在赵军中军令旗的调度下,一支支赵军方阵在军侯一级将领们的指挥下分成前后若干队向着秦军阵地纷至沓来,旗帜在风中发出了响亮的猎猎声响。
最前面,一支五百余人的前锋尖兵从赵军主阵内飞速冲出,他们保持着方阵的阵形,踏着坚定自信的步伐,一步步向秦军阵地靠了过来,赵军士兵视死如归的神情,踏实有力的脚步,似乎裹带着大地颤动的共鸣,汹涌的向秦军席卷而来。
“这支赵军应是其精锐中的精锐了,看来这次陈余是下了血本了”站在岩石后坚固的掩体后面,李烈喃喃自语着,神情坦然自若,仿佛对面的赵军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将军,只有五百步了,怎么办”
赵军这种大无畏的敢死冲锋让秦军将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个刚刚被提升上来的队长神色惊恐的脱口问道。
“怕他个卵,赵人又不是铜铁之躯,放近了再射,给他一个有来无回”李烈冷哼一声,不满的瞪视了一眼这个满面惊惧的家伙。
大战在即,将领们需要的是冷静的头脑,准确的判断,任何一点一滴的惊惶都有可能酿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在追随着傅戈打了函谷关、蓝田关、夏阳诸多的恶战之后,李烈已经不再是巨鹿那个只知道一味冲锋拼命的都尉了,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用头脑去判断和分析
比如在这一时,他就会想:要是傅帅遇到这种险境会怎么去想,怎样去做这样思索一番下来,答案也随之而来,赵军这番作为主要就是想给对手在心理上形成强烈的压迫感,迫使对方心慌意乱而自溃。
其实,这种看似强势压迫的敢死冲锋阵形并不难破,只要秦军将士齐心协力,在赵军迫近时给予其致命的杀伤,那么赵军的心理战就没有作用了。
在以往的战事中,陈余的这一手确实起到了相当好的效果,在与常山王张耳的军队对垒时,陈余手下的这支敢死部队仅用了一个冲锋就将张耳军的阵形冲了个七零八落,不过,同样的方法换到训练有素的秦军面前使,陈余的这一套老式的把戏却演砸了。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集射”
伴着这一声连续的呼喊,无数闪着寒芒的三角棱头的弩矢就象一颗颗致命的钉子,将排列的整整齐齐前进的赵军一层层的剥落,中矢的赵军一个个的倒下,后面的依旧迈着整齐的步子前进着,若是换作以往,目睹赵军这种敢死冲锋架式的对手一定会先行崩溃。
对此,陈余有自信,赵军将领也同样如此。
可惜,这一次他们都错误估算了对手。
“妈的,带把的男儿都跟我冲上去,捅倒这些不要命的狗贼”
敌人越强,我就越勇看是老子命硬还是龟儿子你命好,被赵军这种不计伤亡的非常规战法彻底激怒的李烈大喝一声,拔剑率先冲出。
看到主将如此表现,秦军将士具都发出齐声呐喊,朝着赵军扑了过去。
赵军同样不甘示弱,在弩矢下幸存下来的士兵们呈一个横列并排着冲杀了上来,秦赵两军正面硬撼,就如同飞浪扑石,兵器互击铠甲相撞发出的碎裂声在这一片山丘间轰轰回响。
混战中,只看见一个人影裹着长长的血丝倒飞进赵军的后续队列之中,与李烈对冲的那个赵军裨将竟被李烈的冲劲撞飞,沉重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得老远。
“围住那个秦将”
惊呼声中,从惊恐的画面中醒悟过来的赵军将领铁青着脸下达着命令,随后,跟在五百敢死队后面的一支约三百人的赵军投入了战斗。
这三百赵军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波进攻中登场,倒不是他们没有这个愿望,实在是正面战场的宽度太过狭窄了,要不是那五百敢死队伤亡过半,这三百替补的赵军还上不来。
“,有种上来跟爷爷单挑呀”
铁剑翻飞,又扫落一个妄想争功的赵卒,李烈的嘶声叫喝就如同一声声鼓舞秦军士气的号角,让奋战中的将士们精神振奋。
李将军在我们的前面,李将军肯定又剁下了一个敌人的首级,我们也不能落后,我们也要证明自己绝不是懦夫
秦军将士浴血拼杀着,他们凶狠无比,在战斗时一个个抿紧了嘴巴,拼尽了力气重重一记猛击下去就决定了敌人的生死。
与李烈麾下这支挥身散发着杀戮之气的百战劲旅相比,赵军中真正经历过这般残酷战斗的毕竟只是少数,以往与他们交锋的对手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强悍过,这一比拼下来赵军士兵们顿时相形见绌,气为之夺。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生命之火
第二百一十六章生命之火
赵军后退了
在这场限定参战人数的战役中,在秦军舍生忘死的拼杀下,无法投入更多兵力的赵军抵抗不住秦军的反扑,节节败退。
“将军,赵军溃败了,我们追过去杀他个尽兴”说话的正是适才面露惊惧的那名秦军队长,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玄色的战袍上血迹斑斑,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手中一把青铜剑更是滴落着点点血珠,闻之血腥气十足。
战场是锻炼男儿勇气的最好舞台,这名上阵前还显得有些稚气的秦军队长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勇敢的低级将领,虽然离一名能够带兵作战的军侯还有一些差距,但时间会慢慢证明他的价值,只要他还活着。
“都给我回来,急什么,等他们过来才给老子好好厮杀”李烈喘了一口粗气,叫骂着阻止了秦军的追击,依仗有利的地形阻击赵军这是兵力处于劣势的秦军唯一制胜的招数,舍弃了这一个有利的条件,纵算杀伤再多的赵军也无济于事。
一波又是一波,赵军如同一次次汹涌扑上来的海潮,撞到坚硬的岩礁上碰得头破血流,自辰时至午时,这绵蔓水一带的战斗持续胶着,赵军受制于地形只能一列横阵向秦军阵地发动攻击,只是每一次都被打得倒退回去。
在两军对峙的中间地段遗留了大量的尸体,有赵军的,也有秦军的,双方将士们流出的鲜血汩汩流淌着,将这一段不长的道路染成了一条血路。
赵军的伤亡接近过二万了,秦军方面也伤亡了二千一百余人,随着远程制胜的利器弩箭的短缺,秦军不得不依靠一次又一次的肉搏战来赢得打退赵军进攻的机会,而这种几乎对等条件下的消耗是秦军所耗不起的。
“再给我从大营调五千士卒过来,今天我要将这群可恶的秦狗赶到绵蔓水里喂鱼去”陈余脸色涨得通红,久攻不下,将士伤亡惨重,这让他感到士兵们的目光就象一道道芒刺一样,直刺入他的心里。
尤其是那些从前方负伤下来的士兵,一双双麻木呆滞的眼睛仿佛就是在说:我们的统帅太无能了,在十比一的优势下居然还无法战胜对手,这真是令人耻辱呀
对面的秦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等到这一仗结束之后,一定要让士兵在死尸堆里找出这个家伙,唉,要是我大赵军中也有如此勇烈的将领那该有多好。
“亲卫队,跟我来”
伤亡过半的秦军依托着有利地势还在坚持,但他们已经被压缩到了背靠着绵蔓水的一线,再往后退就只能往河里跳了
李烈摇晃着再一次挺剑冲向一处被赵军撕破的缺口,他的身上铠甲已经支离破碎,宽厚魁梧的躯体上更添了十多个创口,或不是他拥有旺盛的精力和坚强的毅志,只怕立马就会不支倒下。
冰冷的剑锋刺入热血胸膛,杀戮的战场不需要怜悯与同情,因为那里就是男儿证明自己存在的地方。
李烈需要证明自己,陈余也一样,尽管他们采取的方法并不相同。
当然,关注绵蔓水畔这一场恶战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远的不说,就近得来讲,李左车和韩信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战场。
距离战场不远的苍岩山驿道。
苍岩山,这座风景旖妮的秀丽山峦在霞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金黄色的云霞披在清翠的林梢,给人一种脱俗于世的绝美。
这样一处所在,应该是钻研学问、修仙养道的好地方
每每经过此地,李左车都会在心中感叹。
自从率领一万士兵出了营寨之后,他就立即对井陉关一带的乡野村寨实行清坚壁垒的搜查,其实也不用他多费劲奔波了,听到有大的战乱的消息,已经久经考验的赵地百姓大多早早的携家带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来的只剩下一船说